第一替 解沉夢(13)(2 / 2)

樓下招待客人的花娘,也不知今日解挽衣為何會下來的這麼早,更讓她詫異的是,解挽衣問她,金珠子在哪。花娘說金珠子在後院歇息,解挽衣點了點頭,就去後院了。

白日裡在外麵呆了一天的金珠子,回來,已經是趴在窗戶旁睡著了。他總是用發帶束的高高的頭發,柔順的從肩膀上披散下來,一隻手,從窗戶裡垂出來,指尖兒,被灑下來的月光照的像是一點兒霜糖似的。

本來試探金珠子這個小童,是因為被他身後那人勾起了興趣。但此刻望著他這副酣然入夢的模樣,解挽衣對他,也生出了幾分探究的意味來。

“沙沙——”

睡的極淺的金珠子,聽到腳步聲驚醒過來,他看到落在麵前的一道黑影,以為是那持劍的男人又追來了,抬起頭,惶惶然睜開眼睛。

垂首的解挽衣,正與他對視。他恍惚間覺得,天上有一輪圓月,這人的眼中,也有一輪。

噗通——

是什麼東西,撞在了胸腔上。

在一瞬的悸動之後,解挽衣又猛的清醒過來。他又想起了姝寧的把戲,現在看著金珠子,忍不住便想到,眼前這一幕,是不是也是那人故意設計的呢?

“王爺?”解挽衣出現在這裡,可是比那提劍的男人,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等他醒來,更稀奇的了。

“姝寧說,你和乞丐打架,受了傷。”

金珠子愣了一下,而後道,“小傷,小傷而已,還讓公子擔心了。”

解挽衣笑了聲,“你怎麼會同乞丐打架?”

金珠子隨便編排了一個故事,反正他舌燦蓮花,假的也能說成真的。

解挽衣站在窗邊,唰的一聲展開扇子,垂著溫柔的眉目,安靜聽他說完才道,“要本王為你做主麼?”

“還請王爺幫我做主!”金珠子馬上擺出一副諂媚的模樣,而後又懊惱的嘟噥,“可是,我那時候連頭也不敢抬,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長什麼模樣。”

解挽衣用扇子敲了敲他的頭,“那本王爺怎麼為你做主?要將全城的乞丐,抓過來詢問不成?”

“這……豈不是太勞煩王爺了。”

解挽衣知道他是裝傻扮癡,卻樂意陪他玩。隻看著金珠子嬌嫩的麵龐,忍不住想,他背後那人,到底是有什麼樣的本事。教得一個花魁,裹了千嬌百媚的皮,教了一個奴才,安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

“金珠子。”解挽衣忽然道,“你要是長大了,隻怕你主子花魁的位子,就坐不穩了。”

金珠子正在揣度解挽衣說這句話的用意,解挽衣便已經搖著扇子離開了。

……

解挽衣回去之後,便派了一個人,去專門盯著金珠子,那人怎麼說,也是訓練有素的影衛,現在被派去盯著一個花樓裡的奴才,怎麼看,都有些大材小用。

隻不過,主子都下令他,他哪有違抗之理?

就在當夜,他潛入花樓,貼在屋脊上,掀開瓦片正要往下望時,身後忽然貼近一陣極強的殺意,他伸手去拔腰間佩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鋒銳無匹的刀,隻出了一半的鞘,便定格住了。

溫熱的血,開始沿著瓦片,往下麵流去。

……

“王爺!”

坐在花園裡,看著一盤棋局的解挽衣,手執一顆黑子,正在思量該下在哪裡,“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早上,有人在城南的馬廄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若隻是一具尋常的屍體,報官就是,何以來打擾他?解挽衣落下黑子,轉頭望過去,王府的家奴,正抬著一個草席走了進來。解挽衣看那人露在草席外的腳上套著的靴子,就知道是他府上的影衛,但為了確認,他還是命人,將草席揭開了。

草席裡卷著的屍首,滾了出來,他的頭還與身子連著,但連著的,好似隻有一層薄薄的皮。從他後脖頸,被利器切斷,連頸椎也不能幸免。

見到這樣可怖的景象,解挽衣這樣養尊處優的人,臉色竟沒有太大的變化。他還起身,用手按了按那人的傷處。

應當是昨夜醜時遇害的。

也就是說,很可能就是,他剛將影衛派過去,這影衛,便叫人殺了。

手段了得,心計了得——出手還如此狠辣。本以為是個藏身暗處,小心翼翼藏著尾巴的狐狸,卻不想,還生有猛虎的利爪。有趣,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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