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14)(1 / 2)

大清早,門外就傳來兩個龜奴吵吵嚷嚷的聲音,金珠子揉了揉眼睛,倚著窗框聽了一會,發現是兩個龜奴,為門口一灘血跡而吵架。

本來嘛,這地兒魚龍混雜,伺候人的奴才,在主子麵前點頭哈腰慣了,調轉臉,就能對和自己一樣身份的人,為雞毛蒜皮的事,吵的動起手來。金珠子是習慣了,推開窗戶看出去,見兩人還在爭執不休,便說了聲,“反正我腿傷了,去不了前麵伺候,後院就交給我打掃吧。”

這為誰來清理一灘血跡,吵了半天的兩個龜奴,這才忿忿散去。

等他們都去忙活了,金珠子扶著床榻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去,打了一桶井水,來清理地上血跡。隻是在他蹲下來,細看那血跡時,卻覺察出幾分異樣來——他不是沒見過後廚裡殺雞的,那雞血,顏色要比這地上的血深上許多。

因為過了一夜,地上血液都有些凝固了,聞不出氣味,金珠子猶豫了一下,拿手指蹭了些,喂到嘴巴裡——鹹的。

是人血!

金珠子抬頭看了一眼屋簷,眼見的看到一片瓦片上,還凝著一點血跡,他搬了梯子爬上去,被上麵那一灘血跡嚇了一跳。趁著後院沒人,金珠子端了盆水,把上麵血跡衝了衝,倒不是他想幫凶手毀屍滅跡,而是這花樓裡,若是出了人命官司,歇業幾天是小,被官府查抄調查是大。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爬下梯子的金珠子,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個一身黑衣佩劍的男人。他直覺,這件事與他有關。

……

“喂,你還在不在?”從樓裡後門溜出來的金珠子,叫喊了兩聲,那人也沒有現身。

“喂,我有事找你!”

還是沒有回應。

金珠子鼻子一皺,“我跟你走了。”

憑空出現一道黑影,落地時,連人腳步聲都沒有。金珠子雖然知道他還在,但卻還是被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嚇了一跳。

“你願意和我走了?”罹決道。

金珠子那麼說,也隻是為了將他逼出來,“我……我就隨便說一說。”

因為是青天白日,外頭就是喧鬨的市集,金珠子看著他,也就沒那麼害怕了,“昨晚,房頂上那個人,是不是你殺的?”

“是。”

金珠子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的承認,而後轉念一想,這男人一看就是江湖人,說不準,還是那種殺人越貨,人人得而誅之的角色,殺一兩個人對他而言,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他是你仇人嗎?”

“不是。”

“那你殺他乾嘛?”

罹決覺得金珠子話有點多,但想到他和明月惜一樣的臉,還是回答了,“他來找你,我就把他殺了。”

這簡短的兩句話,對金珠子來說,信息量略大,“找我?”這個男人跟著他,金珠子就覺得夠稀奇的了,難道還有人對他有興趣,“哎,他長什麼樣啊?”

罹決已經消失了,隻他最後的一句回答,卻還送入了金珠子耳中,“宮中的人。”

金珠子不能出來太久,罹決走了之後,他也就回去了。隻是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罹決所說,宮中的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

解挽衣!

金珠子近來一直覺得這人古古怪怪,現在將一切串聯起來,反而都清晰了。那解挽衣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近來頻頻在試探他。隻是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話,不是已經可以直接將自己抓起來了嗎,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派人監視他呢。除非——他還沒確定,自己就是姝寧身後的人。

想清楚這一切的金珠子,腦子裡忽然有了個計劃。

……

解挽衣晚上又來樓中,這一回,他沒有上去找姝寧,而是直接去了後院找金珠子。金珠子早已恭候他多時,聽到他的腳步聲,便先他一步,推開後門出去了。

解挽衣正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遲疑片刻之後,就覺得悄悄的跟上去。看看他想做什麼。

金珠子一路上,左閃右拐,頻頻回首,似乎是極緊張被人察覺,隻是因為他腿上有傷,怎麼也走不快,解挽衣才勉強沒有跟丟。

金珠子直接到了城南的馬廄場裡,哪裡有有許多車夫,京城裡的人,要去探親或是送貨,都會來此地雇傭車夫。金珠子也是這個來意。

他找了個相貌平平的車夫,將他拉到暗處,與他私語。因為怕被金珠子發覺,解挽衣隱在馬廄旁的柱子後,等金珠子與那人說完回去了,他才走出來。

那馬夫正在掂量錢袋,看有人迎麵走來,下意識的便將錢袋收進袖子裡。在看到那人是一身錦衣華服的公子之後,又馬上轉換了態度。

解挽衣拿出一錠金子來,那車夫看的眼都直了,隻嘴巴還說,“公子,對不住,今兒有活了。”

“剛才他給你的,我雙倍給你。”解挽衣道,“我隻要你幫我辦一件事,不會耽誤你賺錢的。”

車夫聽罷,伸手接過了金子。

折返回去的金珠子,早預料到解挽衣會用什麼樣的把戲,也預料到,那車夫會把他叮囑的,一定不能對任何人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解挽衣。

隻是可惜了那一錢袋的珍珠啊,為了能夠順利金蟬脫殼,也隻能便宜那車夫了。

回花樓裡歇息了一晚,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金珠子就又從後門溜出去,到了那巷子裡,叫起了罹決。也許是上午被戲耍過一次,這一次罹決遲遲沒有現身,等到金珠子賭咒發誓,說隻要罹決幫他辦完一件事,就一定跟他走的時候,罹決才從他頭頂落了下來。

“什麼事?”

金珠子看到他,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了,“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知道,我借著姝寧斂財的事吧?”

罹決自然知道。不過這些,與他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