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替 解沉夢(94)(2 / 2)

幾個城門守衛也沒想到,席子下會是這樣一張疤痕潰爛的臉。厭惡的蓋上席子,擺了擺手,“出去吧出去吧。”

“是是是,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農夫正要拉著板車走人,金珠子忽然從馬車上跳下來,“老伯——”

農夫被他叫住,看是一個相貌堂堂的小公子,就拱手向他作揖,“公子叫住小老兒,是有什麼吩咐啊?”

金珠子掏出一錠銀子,塞到農夫手上,“勞煩老伯,找個好些的地方將她安葬了。”

金珠子也沒想到,自己一回京城,最先看到的竟是橫死的相思。當初樓裡芳華絕代的佳人,一轉眼,竟半張麵頰潰爛的躺在不能蔽體的板車上。

那農夫也是個老實人,看到銀子也沒動貪戀,推脫一把道,“公子,有人已經給過錢了。”

金珠子不敢看那雙從席子下探出來的腳,“那去買個棺木,讓她走也走的體麵些。”

尋常樓裡的姑娘,死了,能下葬都已經是風光的了。

農夫拗不過他,還是把銀子收了下來,“多謝公子善心。”

金珠子目送出城進了茫茫風雪中,臉上流露出幾分傷感之色來,罹決走到他身旁,問,“你認識她?”

“嗯。”

罹決一下明白了,那具屍首的來曆。

“想不到,她竟然死了。我離開京城,也不過兩年,好好的,怎麼……”尤其是還是那樣淒慘落寞的死法。金珠子記得,相思生前最講體麵,怎麼了死了,臉上連脂粉都不塗一下。

罹決也不知怎麼安慰他,隻看著金珠子有些傷心的模樣,想說些什麼,不想金珠子揉了揉臉,將方才那一瞬間的傷感落寞全部抹去,“生死由命,走了走了。”

“我們去哪?”

金珠子本來也不知道,但他現在,想回樓裡看看去了。

……

金珠子相貌變化的實在是大,他大搖大擺的走進花樓,拆遷龜奴掛燈籠的花娘,竟然沒有認出他來。金珠子也沒有與她相認,隻點了幾個姑娘的名字。花娘聽了,愣了一下,“公子,實不相瞞,凝煙去年被贖身出去,給人當妾了。胭脂……”

金珠子看她欲言又止,就知道那些姑娘此刻都不在樓裡。

畢竟已經過了兩年。

女人的芳華,又哪裡能捱過兩年呢?

“不過,公子怎麼知道她們?”樓裡新人年年都有,長情的客人少之又少。

“哦,就聽人說過。”

“這樣。”天氣冷了,花娘身上穿的也多了,看著倒沒有當年的輕浮和豔麗了,“姑娘們還沒起來,公子先去廳裡坐坐?”

“嗯。”金珠子走了進去。

跟在他身旁的罹決,讓那花娘不自覺往後退了好幾步。

樓裡還是和當年一樣,暖烘烘的脂粉的香氣。金珠子抬起頭,看頭頂上懸掛的那盞琉璃燈,此刻因為天色還沒黑,就沒有點亮,到晚上時,這琉璃燈裡的燈芯一點,滿室的流光溢彩。

金珠子在客廳裡坐了會兒,姑娘們起床了,得了花娘召喚,很快一個個便拎著裙擺下樓來了。這些人中都是生麵孔,金珠子看了一周,才看到一個眼熟的。

那姑娘看他,也覺得有幾分眼熟,隻是不敢確定。

金珠子帶她上樓,坐在桌前,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金珠子從和她的談話得知,當年在樓裡對他百般照顧的幾個,除了姝寧從良,凝煙遠嫁之外,胭脂和相思都死了。相思是得了病,送出樓去了,當時花娘給了她一些錢,隻是聽說那些錢又叫她相好的那個騙走了,後來相思沒錢醫治,就病死了。胭脂就更慘一些,被她那常客趙大爺贖走,後來說是被活活打死在床上了。樓裡的花娘想去接屍首,都沒有要到。

講述完的姑娘,看了一眼金珠子,“公子,你與我一個認得的人,長得有幾分相似。”

“是嗎。”金珠子笑了笑。

他臉頰清瘦,不像從前那樣會生出討喜的梨渦來。但也因為他長得清俊了,這一笑,能叫人的魂兒也飛。

“乍一看很像,仔細看就不像了。”

金珠子也沒有說,隻捏了捏酒杯,沒有喝裡麵的酒就起身走了。

罹決在外麵等他,出來看到金珠子沉著臉色,就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臉頰。

“大俠。”

“嗯?”

“幫我個忙,好不好?”他隻是個尋常人,惹不得那些仗勢欺人的禽獸。但罹決卻是他最好的倚仗。

罹決看金珠子眼睛有些泛紅,不知是誰惹了他,就撫著他的臉頰,用指腹揉了揉他眼角下的地方,“好。”

——隻要你張口,我有什麼是不能答應的呢?

罹決指尖一燙,這沒心沒肺眼裡隻有錢的金珠子,竟然是哭了。雖然隻是一滴眼淚,落在他指尖上,卻跟燙到了心裡一樣。

“我要讓他們死!我要讓他們償命!”

罹決看他流淚,心裡都在發抖,他不會哄人,隻知道湊過去,珍重的吻一下他的臉頰,“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存稿,我怕今天又不能自動發,所以先發一步好吧

小劇場:

渣作者:你還記得你是個高貴冷豔,此生隻為自己拔劍的殺手嗎?

罹決:……不記得了

渣作者: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像什麼嗎

罹決:……

渣作者:妻奴!妻奴你知道嗎!

罹決:我不是【小聲辯駁】

渣作者:【燃起希望】你終於要重新回到高貴冷豔的人設了嗎

罹決:我是金【珠子】奴【隸】

渣作者:……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