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外麵的景色,好像是要去海邊啊!”
“我去!沒想到秋遊的地點竟然是海邊!好興奮!已經開始期待了!”
“海浪沙灘!這樣的秋遊我可以!”
“海邊!怪不得這次班導一再強調不能私自脫隊更不能亂跑,必須嚴格聽從組長指揮。”
林安安說道:“早知道是海邊的話,我一定會帶短褲和薄一點的外衫!”
張嘉逸笑道:“我帶了短褲衩,借你一條也不是不可以。”
林安安白了張嘉逸一眼。
張嘉逸聳了聳肩,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他彎下腰,歪著頭看向坐在林野另一側的謝槿苓,“小謝同學,你有沒有帶短褲這些?”
“我有新的,可以給……”
“有。”謝槿苓一個字打斷他。
張嘉逸頓時露出了一副有些可惜的模樣。
林野嗤笑一聲,瞥了他一眼,“坐好。”
張嘉逸:“噢哦!”
沒過多久,大巴車在一處空曠地停了下來。
下車之前,黎甄再次提醒著:“這次秋遊需要的注意事項,我已經發到班級群裡了,大家注意看,切記不能亂跑,更不能隨便下水,王奕浩記得帶好隊。”她看向班裡的組織委員。
王奕浩回道:“班導放心。”
黎甄點頭,又看向簡弋:“簡弋也幫忙多看著點。”
簡弋嗯了一聲。
黎甄放心了,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她掃了一圈車上的學生們,眨眼道:“那就依次下車吧!”
在黎甄的領路下,一班的學生先是走過了一處鐵欄網,接著又繞過了一片小樹林,最後又往前走了好幾百米,才來到了海邊。
海灘上,每隔一定的距離就放著一個還沒有搭建的帳篷,帳篷的前麵寫著每一組對應的號。
張嘉逸走在最前麵,他眼睛尖,很快就找到了紅色方塊3的區域,“這裡這裡,”他衝謝槿苓和林野招手:“我們的帳篷在這邊!”
至於另一個同樣抽中紅方塊3的簡弋,則是被張嘉逸選擇性忽視了。
主要是簡弋的性格實在太冷,疏離又寡言,張嘉逸沒有主動湊上去挨凍的癖好。再加上野哥和簡弋的關係並不太好,如果不是必要情況,他是也不會與簡弋多說什麼。
黎甄拿著小喇叭說道:“現在你們先去各自對應的帳篷那裡,等其他班的學生都到齊之後,就可以開始自行分配任務了。”
有人問:“班導,那我們中午吃什麼啊?”
以往秋遊的吃住行都是由學校統一負責,所花銷的費用從他們交的班費裡扣除。
按理說今年班導沒有特彆在這上麵說明,應該就是和往年一樣。但是這海邊怎麼也不像是會有現成的午飯。
黎甄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剛好是十一點半,她說道:“午飯這個,十二點整,會有專門的餐車從附近的酒店運來盒飯。”話落,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晚飯也是這樣。”
張嘉逸小聲吐槽著:“我還以為這次秋遊的地點是海邊的話,應該會有所不同,比如我們自己動手來個海邊自助燒烤什麼的,結果還是跟以往差不多。”
林安安歎氣:“這也沒辦法吧,畢竟一個年級這麼多人,你說的那種不可能辦到。”
海邊自助燒烤的成本很大,需要用到的工具和材料也多,要是隻有一個班還好。
高三年級一共有十個班,幾百來人根本不好管控。
但是……
知道歸知道,多少還是會有些失望。
黎甄讓大家都挺停止討論:“都彆嘀咕了,先去各自抽到的帳篷那邊等人齊。”她看了一眼陸續走到這邊的其他班,“每個五人小組人齊之後,吃完午飯就可以開始搭帳篷。”
搭帳篷這種活計,會搭的人,找對方法很容易就能搭建起來。不會搭帳篷的人,看著又是杆子又是布的折疊型架子,就會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謝槿苓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的生活中接觸到帳篷的情況並不多。
所以在吃完午餐之後,沒有搭過帳篷的謝槿苓,在差一點把一個轉角器擰壞之後,就很自覺的站在了一邊,安靜的看著張嘉逸和林野兩人搭建。
說是張嘉逸和林野一起搭建,但實際上,幾乎都是林野在動手,張嘉逸隻是幫忙扶著杆子。
至於簡弋,則是在組裝著帳篷內需要用到的小物件。
五人一個小組,整個高三年級,除了謝槿苓他們這邊還缺了一個人之外,其他組的成員都全部到齊了。
陳澄他們組的帳篷區域,就在謝槿苓他們組的隔壁。
此刻,他撐著杆子回頭看向這邊,有些好奇的問張嘉逸:“你們組還有個人呢,不是該有五個人嗎?怎麼還沒來?”
陳澄這話剛說完,恰好和他抽到同一組的趙靖州,也緊跟著問了一句:“你們組還沒來的那個人,不會是陸淮昱吧?”
張嘉逸看向趙靖州:“誒,為什麼不是你在我們組。”
趙靖州輕笑:“我也想。”話落之後,他看了一眼謝槿苓。
這少年安安靜靜的看著林野和張嘉逸搭帳篷,那畫著油彩的臉上並不能讓人看到太多的表情,但是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卻很專注,像是在認真的學習著搭建帳篷的技巧和手法。
整個人看起來乖乖巧巧,好似很無害。
當然,也隻是看起來。
趙靖州可沒忘記,不久前這個苗疆少年是如何用敏捷的身手乾翻了許周那四人。那淩厲的速度和反應,就像是那把出鞘的彎刀,鋒利又奪目。
真有意思。
趙靖州唇角上揚,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張嘉逸見狀,頓時露出了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我說州兒,你這笑得怎麼有些變|態啊。”
趙靖州的笑容瞬間一僵。
陳澄沒忍住打趣道:“張嘉逸我就問問你,你到底是怎麼好意思說彆人的!”
幾人說話間,作為主力的林野,已經在張嘉逸的輔助下,搭好了帳篷。
陳澄瞠目:“速度好快!”
張嘉逸說道:“那可不!野哥對野外露營方麵很有經驗!”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突然在這個時候震動了一下。
而不隻是張嘉逸,其他人的手機也同樣如此。
張嘉逸猜測道:“應該是群消息。”
謝槿苓點開手機一看,確實是一條從班級群發出的消息。
發消息的人是黎甄,消息的內容大致概括下來,就是接下來會有一場趣味比賽,比賽和今晚的夜宵息息相關。
每個組派兩個人來插著紅旗的集合點參加比賽。
比賽分兩種,腦力比賽和體力比賽。
每一輪贏得比賽的參賽者,就能獲得這一輪相對應的物資。
而這些物資,最終就是今晚酒店師父為他們做夜宵小龍蝦的食材配料。
每一組贏到的食材配料,若是菜品類的,就需要自行清洗,最後將得來的這些獲勝品統一按斤數稱重。
重量越多的小組,夜宵能吃到的小龍蝦就越多。
張嘉逸看完消息,主動請纓:“野哥剛剛搭帳篷辛苦了,等會兒體力這個就交給我,至於腦力答題這個……”張嘉逸看向穩居年級榜首的簡弋:“還是學神上?”
簡弋神色淡漠的嗯了一聲。
謝槿苓慢條斯理的問了一句,“所以我是負責清洗食材?”
張嘉逸點頭笑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隨後,張嘉逸和簡弋一前一後,分彆去往了兩個比賽點。
林野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隨即坐在折疊凳上,開始組裝著剩下的小物件。
沒過幾分鐘,先贏了一輪比賽的簡弋,就把獲得的食材提了回來。是五個洋蔥、一捆小蔥還有一小袋乾辣椒。
乾辣椒不需要做任何處理,但是洋蔥和小蔥需要撕掉表麵的那一層皮。
謝槿苓看了一眼洋蔥和小蔥,最後先拿起了小蔥。他坐在距離林野一個手臂的位置,有條不紊的撕起了小蔥的外皮。
謝槿苓的速度不快不慢,小蔥上那染著泥濘的外皮被他撕走後,乾淨的白色內乾也完全露了出來。
林野原本正專注著小物件的安裝,結果在目光不經意間瞟到謝槿苓的手之後,頓了一下。
林野知道謝槿苓的皮膚很白,也知道謝槿苓的手很好看。
但是當他看到對方此刻的手時,林野才更加真切的發現,謝槿苓的手指,竟是有著不輸於這些小蔥的嫩白和細膩。那圓潤光滑的指尖處,指甲透著一種淡淡的、好看的粉。午後暖色的光暈漫灑在那皮膚上,一時之間,林野竟然有些說不出來,到底是這些青蔥更白,還是謝槿苓的手更白。
林野注意到了這少年手上、那顆他曾在照片裡看到的痣。淺淺的顏色,點綴在細膩的肌膚上。
謝槿苓抬眸,看向林野:“你是在看蔥還是在看手?”
他偏淺的瞳孔裡倒映著林野,眼睛裡並沒有多餘的情緒,就隻是單純的問著。
林野移開目光,“看手。”
謝槿苓輕輕嗯了一聲,“阿姐說過我的手很好看。”
林野道:“你口中的阿姐,就是那日騎機車接你放學的女人?”他問得隨意,語氣也漫不經心。
謝槿苓:“是她。”
林野又問:“你喜歡那種車?”
“喜歡。”
聽到這個回答,林野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說了句:“很有眼光。”
謝槿苓聞言,看了他一眼,“你也有?”
林野嗯了一聲,“自己組裝的。”
謝槿苓一聽,瞬間來了些興趣,他正準備詢問,張嘉逸就提著獲勝品走了過來,笑容滿麵的炫耀道:“看,收獲滿滿。”
林野沒說話,半眯了一下眼眸。
張嘉逸看向林野:“野哥我這可以吧,比簡弋第一輪得到的食材多。”
林野道:“時間太久了。”
張嘉逸解釋:“我那強度不一樣,唉不說了,我接著去參加第三輪。”話落,張嘉逸就將食材全部拿出來,然後提著空籃子迅速返回比賽點。
而經過了張嘉逸的這一打岔,謝槿苓的注意力也被這些食材拉了回來。他對今晚的夜宵小龍蝦很感興趣,所以要好好把這些食材整理好。
一分鐘之後,謝槿苓將弄乾淨的小蔥放到了旁邊的透明盒子裡,接著又拿起了洋蔥。
洋蔥比起小蔥,會更難撕外皮。
謝槿苓先是用濕潤的小刀切掉了洋蔥的兩端,接著才開始剝外皮。
然而即便是這樣,在快剝完第三個洋蔥的時候,謝槿苓還是被洋蔥裡揮發出來的刺|激|性物質熏到了眼睛。
生理性的淚水從謝槿苓的眼眶溢出,他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下一秒,謝槿苓立刻放下洋蔥,想要用手背的關節擦拭眼睛,卻被林野抓住了手腕,“這樣沒用。”
謝槿苓低著頭,被熏得直眨眼睛。
林野沉默了一瞬,將謝槿苓拉起身,直接握著他的手腕道:“你跟我來。”
謝槿苓的眼睛被熏得有些睜不開,這個時候就算好不容易睜開了,生理性的淚水又讓他所看到的任何畫麵變得模糊。
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任由林野拉著他走。
林野將謝槿苓拉進了帳篷裡,鬆手之後轉身去拿自己的背包:“我給你拿濕巾紙。”好在這濕巾紙是完全溫和無刺|激性的。
很快,林野就拿出了濕巾紙,他走到謝槿苓的麵前問道:“我幫你擦還是你自己來?”
謝槿苓說道:“你來吧。”話落,謝槿苓便抬起了臉。
謝槿苓的身高一米七七,林野的身高一米九幾,十多厘米的差距,足以讓林野在這個角度將謝槿苓的麵部輪廓看得清晰。
因為被洋蔥熏出了眼淚,謝槿苓漆黑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的淚花。
他的睫毛濃密又纖長,瑩潤透亮的淚珠掛在上麵,變得有些濕漉漉的。在眼皮微微顫動的時候,像是受了驚的墨蝶。
又有點像是惹人憐愛的含羞草。
這麼看著,便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種,想用手指在那密閉的弧線上、去輕輕撫弄的感覺。
謝槿苓閉著眼睛並不知道林野的動向,他感覺到林野沒有動,就試探性的喊了他一聲:“林野?”清潤的聲音裡透著一抹疑惑,微微上揚的尾音很是抓人耳膜。
林野的眼神垂著,漆黑的眼眸靜靜地看著謝槿苓。
算起來,這還是謝槿苓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明明是從彆人口中聽了無數遍的名字,此刻他從謝槿苓的口中聽到,卻莫名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林野笑了一瞬,隨即伸出手,用指尖抬起了謝槿苓的下頷,“彆動。”他聲音低沉,一邊說著一邊俯身,微微偏頭靠近謝槿苓,用拿著濕巾紙的那隻手,輕輕擦拭著謝槿苓的眼睛。
林野的動作很輕,也很小心。
湊近的距離讓兩人之間的呼吸都縈繞在了一起。
林野又從謝槿苓的身上聞到了那一股很特彆的香味。
這香味很淡,緩緩湧入進他的鼻尖。
林野看著謝槿苓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那原本讓他覺得色彩混亂的油彩,眼下竟然也變得順眼起來。
他一點一點的擦拭著謝槿苓的淚珠,而對方也安靜乖巧的任由他動作。這種仿佛全身心都信任他的感覺,讓林野產生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情緒。
這樣的謝槿苓和那日在長巷道裡的謝槿苓相比,像是一把淩厲的刀被裝進了刀鞘裡,收斂了所有的鋒芒,露出了柔軟來。
想到這,林野不禁輕笑一聲,唇角勾起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弧度。
作文常年不及格的他,竟然在形容眼前這苗疆少年的時候,用上了這麼多修飾的詞藻和比喻。
謝槿苓聽到林野的笑聲,微微擰眉,問了一句:“你在笑什麼?”
林野回道:“沒什麼。”說完這話,林野又換了一張濕巾紙,為謝槿苓擦拭起另一隻眼睛。
覺得應該差不多了之後,林野正準備讓謝槿苓試著睜開眼睛,帳篷的門簾突然就在這時候,被一隻手從外麵掀開了。
因為林野是戴著棒球帽的,所以在給謝槿苓擦拭眼睛的時候,為避免帽簷碰到謝槿苓,林野就偏了頭。
而他偏頭的方向,正好是帳篷的門簾方向。
於是這樣的視覺角度差,就很容易讓站在帳篷門簾方向的人,誤看成是林野在偏頭親吻謝槿苓的耳尖。
帳篷外的簡弋,看著映入眼底的一幕,墨色的瞳孔猛地收縮,隔了兩秒,他才開口:“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