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樓(十四)(1 / 2)

縱然隻是院試,也是國家取賢才的神聖途徑,先不說破壞這人的院試,他還能考下一場,就說這次參考的數百考生,這一耽擱下一次就得一年多以後,就算讀的是聖賢書,到底也還不是聖人,若他得逞,誰能放過他?

府院自選定這兒做了考點,便封鎖了數周檢查,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來,並且準備了助燃物?

這事被壓下了,出考場的學生們並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次大災。

院試雖隻考一日,但是院門依然是上了大鎖的,不到點不取鎖,若真被那人得逞,加了助燃物點起了火,這人再聰明些,自門口開始放火,向裡燒,這些體質孱弱的文人,即便不被火燒到,吸入的廢氣就夠他們受的了。

這樣一鬨這裡頭的人能逃出去的真的是沒能有幾個,前朝便有過這驚天慘劇,所以本朝每逢大試,院裡都會放著幾缸水,萬一走水,邊取水滅火。

後來夏安然想沈戚或者這一院試的主考官必定得到了些風聲,才用彆省舞弊為由,弄了一個澡堂子來,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儲水。

他自是不知,澡堂子還有彆的用處。

縱火人還沒抓到前,衙役們現在府院內尋到了助燃的菜油,油輕於水,若是衙役見走水了敲開水缸,後果隻會更糟,這個計謀可以說極為的毒辣,甚至若是成了,可謂是官府之人害死了滿院考生。

弄了個澡堂子實則是為了尋找是否還有同夥,能弄到這樣大量的菜油,若為同夥,身上也極有可能染上了一星半點的油花,油入水便極其的顯眼。

夏安然是因為沈戚認得他,彆的考生淨身時,小吏們可是死死盯著水麵的,想出這法子正是沈戚。

夏安然聽到的那陣喧嘩正是找到了同夥後,撬開了他的嘴找到了同夥逮捕之故。

他現在自是不知已從身死關頭走了一遭,收卷後便和聯保的小夥伴們一起回去了,隨後便是放榜,不出意料的,夏安然成了秀才老爺。

之後,他在林如海的指點下一路考上舉人,雖然名次靠後,但是以他的年齡已經極為難得了。

隻是以他的學識,林如海覺得還是沉澱一下,並不欲讓他急著去考春闈。

就在夏安然跟在林如海身邊讀書時,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林黛玉要進京了。

此時黛玉正是到了尋常人家該議親的年齡,賈敏實在難以拒絕娘家的催促,加上賈母這邊傳訊過來,賈敏的大侄女兒,年紀輕輕就進宮的賈元春受封賢德妃,明歲正月就欲省親,娘娘也想要見見這表妹,便允了黛玉先一步進京代母儘孝。

她自是擔心黛玉的,母親催的太急,總讓她有些不安,自元春封妃後,娘家來的人個個都眉飛色舞氣焰囂張,這實在太過高調。

且元春的封號太蹊蹺了,賢德賢德,究竟有多賢德,才能讓她一飛衝天做了妃?

隻是林如海這邊她也走不開,便讓林玦同夏安然送黛玉進京。

林玦便是夏安然救下的林家庶子,其名跟了林家這一代的玉字,取了玦。

林如海對此的解釋是,玦,半玉也,俗話說,水滿則溢,月滿則虧;自滿則敗,自矜則愚取這詞便是要提醒他,物極必反,做人定是要謙虛,莫要自滿,是林父對這唯一的繼承人的期許,期待他永遠都能看到自己的缺點,加以改正。

這字本是不完美的,同音的字有玨,正是滿玉的意思,林如海卻不用這詞,拳拳愛子之心,昭然若揭。

隻是外人不懂啊,外人見林玦的玦字不完美,便自覺林如海這是暗示林玦作為庶子,並不正統。

有這一想法的正是賈家來的那些婆子們。

林如海聽到風言風語可氣壞了,又不能去解釋,這解釋也解釋不通啊,一看兒子這可不行,要是就讓兒子一人去送黛玉怕不是要被欺負啊!

他也不能和一群仆婦計較,多掉份。

和妻子說也不行,賈敏正為了娘家憂心忡忡呢。

恰巧徒兒讀書讀到了瓶頸之處,乾脆大手一揮,師者,父也,徒者,兒也。

有事弟子服其勞,為師沒空,你師弟又沒長大,不如就替為師走這一趟。

夏安然沒忍住,用小眼神一眼又一眼的瞟這位看起來器宇軒昂一身正氣的老師,心裡忍不住腹誹:說好的不和人計較呢?

不計較你放我出去乾啥,林玦小歸小也是滿肚子壞水,林黛玉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一直養在賈敏身邊的林妹妹接受的可是最正統的世家女兒教育,林玦讀書時候她也跟著念了,原世界這位姑娘六歲入榮國府,之後便全靠自學,還能有那般才華,現在這位自然也不是個好欺負的。

這兩位都不好欺負,老師還要把他派出去……最近特彆貼心的夏安然腦子一轉就領悟了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想炫耀一下…… 我徒弟,16歲的舉人老爺,雖然老爺我生娃晚,但是我有個好徒弟啊。

自打他一次過了秋闈,林如海便有些飄,這種飄當然是非常不明顯的,他在夏安然麵前還是非常端得住的。

但是從他每次外出聚會都要把夏安然帶出去,然後給人介紹這是我徒兒,12歲才開蒙,15歲的就考了秀才,16歲的舉人老爺,然後在一片驚歎中摸著美髭,再謙虛幾句,順便再極為不經意的提上一句,之前姑蘇的“那個”就是這小孩弄出來的,我已經批評他了,都不專心在學習上。

然後彆的客人自然會反駁他,林公這麼說就錯了,農為國本,讀書做官為的不就是為百姓做好事做實事,令徒小小年紀就懂民生,未來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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