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帶著司馬徽辦完了入職手續夏安然都是有些暈陶陶的。
司馬徽, 水,水鏡先生呀!
咿呀呀!!!
實不相瞞, 在大家沒注視到的角落裡, 夏安然連連蹦高,還歡樂得一連滾了好幾圈呢。
之後二人商討了一番如何招收學生,以及水鏡先生想要選擇什麼作為教材等等, 司馬徽對此非常隨和, 以他的知識儲備, 也的確無懼於教材這個問題, 倒是夏安然有了一些糾結。
既然開立的是以州為單位的公共學校, 目的自然不是單純為了做基礎教育的, 就好像現代, 你能看到以地域為名的學校基本都是大學, 不太會出現中學或是小學。
畢竟這種能用地名為學校名的教育機構,某種程度就已經代表了本地區最高的教育水平和教育質量了,但是現在尷尬的問題就在於,如果按照這個說法, 那麼這所學校教授的內容應該就是大學的程度, 但是這裡的學生卻基本還在初中水平。
而且水鏡先生這種大家……你讓他來教初中生, 是不是太浪費了?
見夏安然在選擇教材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司馬徽卻是一臉泰然, 他撫須一笑, 道“夏主簿勿須擔心, 餘有弟子若乾, 可一同前來作為講學。”
也就是說,水鏡先生慷慨表示,不光光我來做老師,我還要把我的學生帶過來讓他們做小老師負責基礎教育喲。
夏安然當即拍板。
我們就需要您這樣的德高望重之輩啊!
等到水鏡先生在聘書上簽字,這件事情就算是塵埃落定,隻等招生了。
兗州第一所公立學校的招生非常順利,幾乎就在水鏡先生擔任兗州學校主要講師的身份暴露之後,想要報名成為校舍學生的學子,就差點擠破了報名處的大門。
其中並不乏高門大戶出生的郎君。
這一點完全在夏安然的意料之中。
雖然後世人知道水鏡先生,完全是因為諸葛亮和龐統兩個學生,但是除了教出以及舉薦了這二人之外,水鏡先生本身就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大家,他的學生,人才也不止諸葛亮和龐統兩人。
更多人進入了諸多政權的中上層,雖然名聲不顯,但是都可謂是中流砥柱。
不到七日,前來報名的人數就已經出乎大家的預料,原本夏安然是打算招納四十到五十位學子,這是考慮到小班教學的優勢,而且這個時代,能夠全職念書的人也不多,圖書館如今的承載量也不過才一百四五十個人。
沒想到報名的學子就有近一百人,足足超了一倍。
雖然經過初級篩選篩掉了二十多個,但是也還剩下了八十人,遠超校舍的承載範圍,而且更重要的是,據他所知,這些人僅僅是昌邑城內的,因為時間比較緊迫,還有不少外地的學子也想要趕過來。
對此,水鏡先生倒是全不在意,他表示可以全數收下,他敢收,夏安然卻不敢。
水鏡先生如今已經有五十多近六十了,放在現代那就是退休的年齡。在這個醫學不發達的社會,夏安然哪敢讓他受累。
他想了想,還是把入學考試這個邪惡的東西分了出來。
入學考試的試卷是水鏡先生出的,司馬徽本人對於出卷這種行為感到新奇,但是他本就是老師,之餘每個學生的水平劃分本來也有他的基準線,隻不過卷子這樣東西,將他的基準線更為明確的劃分了出來。
水鏡先生學問好,政治覺悟也不低。
這年頭的讀書人絕非後世某些朝代的迂腐之人,他們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明事理,然後去做官,既然目標是為了做官,政治敏感度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在親自參與批改試卷,並且自其中擇取了幾個可塑之才之後,水鏡先生立刻在私底下去找到了夏安然。
既然已經上了曹刺史的車,他自是開門見山,毫不婉轉,“曹刺史可是欲以此法擇人才?”
夏安然倒是稍稍一愣,他有些被驚到,實話說,在他看來這隻是普通的分級考試而已,卷子裡麵有基礎知識,略高深一些的知識,還有開放性題目,每一比例占分均有不同,可以說能夠比較科學也比較精準得判定出學子的知識根底,至於的確有可能會發生這考題恰巧是這學生會的,也無妨,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運氣好的人,未來的路也不會太難走。
至於一步跨到科考製……夏安然的確是想過,但是這個步子跨得太大,後果也絕非他自己能夠承擔的。
他想了想,還是謹慎得回答“暫時兗州擇舉人才,還是以舉薦製為主。”
水鏡先生微微一笑,舉薦製為主,自然有旁的方法為輔。
至於這旁的方法……他如今跳出了局外,便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小秘密,譬如,圖書館內毫無必要的一些程序。
見夏安然不承認,他便也不說破,他自然知道其中的輕重,也知道如果曹孟德當真有了這個打算,那麼必然是對於世家、豪族的一個衝擊。
如此,沒有完全的打算,和準備,又沒有借口的情況下,曹孟德自然不會擅動。
有如此打算,又能循序不冒進。
他在心中默默給曹孟德加了點分。
曹孟德:什麼?誰叫我?
排班計劃基本完成後,就是開學這個任務了。
有關開學日這一件事情,其實夏安然本來是打算等到曹操回來之後的。但是他被鐘繇說服了。
先不說曹操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單單就說,依水鏡先生的號召力,不到半月時間,兗州就已經擠滿了聞訊而來的學子,如果再等下去,這些學子,在兗州城的住宿就會成了他們的負擔。
兗州的學校是包吃住的,夏安然還規定了必須身穿校服,且不準帶上小廝,全都自己來。這些在招生說明上便已經說好,絕無意外,可以接受這一點再報名,入了學校的第一身份就是學生,和家室、財產均都毫無關聯。
學生必須服從學校的規章,即便是皇孫貴子,包括曹操自己的兒子來了都絕不徇私。這些是之前就已經定好的校規,夏安然隻要照搬就是。
這也是為了吸引家中不富裕,但是天資聰穎的學子。但是如今學校不開,這些學生就隻能借宿在旅社裡頭等著。
而且。等曹操回到兗州,會有兩種情況,他們沒找到小皇帝,小皇帝或是擄回去,或者就下落不明;第二種,他找到了小皇帝,並且被帶回到兗州,無論這二者是哪一種情況,到時候,曹操都不會有時間,也沒有空閒。
而這第三條最重要,當時鐘繇並沒有說出。但是他不說,夏安然也知道,司馬徽,願意從潁川來到兗州,給他們擔任教師這件事情,肯定打了大部分世家豪富一個措手不及。
因為司馬徽的資曆和人脈,他完全不可能屈服與曹操的命令、或者征調之下。
他願意來當老師,隻能說明司馬徽本人看好曹操,也看好兗州,如此表態之後的後果,絕對是當地的世家所不願意看到的。
圖書館在曹營的嚴防死守之下沒有出事。其實多少也因為圖書館裡麵的藏書,被細分為了很多類,當中不乏一些被認定為玩物喪誌之物。
久而久之,又見圖書館除了給曹操增加了些好名聲,旁的並沒有折騰出什麼大-波浪來,世家便放鬆了警惕,但是學校就不一樣了。之前也說過,漢朝的公立學校,完全由當地的官員自己決定是否需要建立,國家並不會給予補貼,更不要說強製任務。
所以大部分的官員,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並不會去做這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隻有少數官員,除了一部分,真的心係於民心的,其他,其實也是由當地的世家所牽頭,也就是說,很多的公立學校,其本身,就是給世家貴族培育人才的地方。
這當然不是說是世家是硬逼著這些學子向他們投誠,隻不過這些學子,在受到了如此恩惠,心中自然會記掛上這一份人情。即便平日不說言聽計從,在規則可控範圍之內,定然也是會給世家放一些水的。
那,曹孟德會允許他們這樣籠絡人心嗎?這個答案不用問,世家也知道。
用鐘繇的話來說,世家前些日子,因為他們學校遲遲沒有開張的事情,已經在私底下不知道嘲笑過他們幾遍了,那如今,學校突然開張,還引進了一位大儒,可不就就在活生生的打著世家的臉麵嗎?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等世家反應過來,否則這一件好事就極有可能會被攪和。
鐘繇的對夏安然說,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小看你的敵人的反應能力。
他自己就是潁川世家,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家在地位受到威脅之時,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他建議夏安然行兵貴神速之招,先將一切落實下來,不要給予世家太多的考慮時間。
同時,也可以轉移一下民眾們對於此次蝗蟲和旱災的注意力,讓百姓忙起來。
但是鐘繇的話,隻是作為建議,夏安然作為此時,整個昌邑市最高的領導人員,這一次,隻有他自己能夠做決定。
現在他們的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世家們都認為夏安然會等到曹操回來,他們就可以打一個時間差。
若鐘繇所料不錯。現在兗州的世家豪富們,隻怕正在慢悠悠得合縱連橫呢。夏安然采納了鐘繇的建議。甚至於,他做的還要更極端一些。
這位,不過剛剛到了及冠年齡,在世家們眼中還是個黃口小兒,並不被世家們所看在眼裡的夏景熙直接命人動工,不過短短兩日,恰是九九重陽節,兗州公立學校便正式掛牌,夏安然以兗州主簿的身份,為其揭牌。
自此,中國第一所因材施教並且劃分了就讀等級的學校,正式成立。
遠在弘農郡的曹操。剛剛收到來自後方的書信,他快速的掃了一遍,便露出了一個笑顏。
然後他整整紙張,給了站在他身側的曹純,毫無疑問的,他的弟弟肯定非常想要知道夏安然的消息,讀了這封書信,他難免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卻是生出的自豪之情。
他的小謀士聰慧過人,更難得的是一片赤子之心,隻是嘴軟心軟,做事難免失去了幾分果決,又少了幾分衝勁。
曹操一直知道他的這個問題,但是知道歸知道,實則大家也都是縱容著他的這一點小毛病。
咳咳,雖然大家心裡都知道寵著不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愣是沒有一個人肯去下狠手教的。
倒是此次算是意外之喜,曹操有些喜滋滋的想,他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景熙這聰明孩子不就是有進步了嗎?文若就是太著急了,揠苗助長可不是好事,哪兒就有他說的這麼嚴重咧。
他搓搓手,正待看向曹純等著看他的反應,就見曹純讀完了信,一聲不吭得就將信折了折,就給塞進了自己袖兜裡麵。
見狀曹操瞪大了眼,胡子都要飛起來了,他按捺了下脾氣,儘量婉轉得對他說道“子和,此乃軍報。”
曹子和麵色平靜,語氣中帶著點理所當然,“純知曉,待出去純便將其銷毀。”
還銷毀?
曹操更氣,他抬手點點曹純,隻是這個是他的從弟,在他一無所有之時便變賣家產籌措軍姿前來投奔的,此後又跟著他闖過無數刀山火海,用命護著他的從弟。
曹操無論如何也沒法對他罵出什麼狠話,隻是憋著憋著繼續吹胡子瞪眼,曹純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嫌棄他這模樣難看,便若無其事得轉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