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六州在宋人心中的地位並不亞於後世台灣在中國人心中的地位。
都是讓人咬牙切齒的曆史遺留問題, 也都扼守軍事上的咽喉, 二者的區彆無非是一個是路上咽喉,一個是海上。
燕雲十六州是汴京抵擋北方遊牧民族的關隘,而台灣則曾是中國戰機抵達南海的中轉點,如今亦是和舟山島鏈、南海群島行程的中國東南海岸品字形防禦島鏈的重要一環。
燕雲十六州成為防禦鏈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其中包含了秦漢的長城,雖然看似劃分掉這十六州之後,大遼距離大宋的汴京城還有很遙遠的一段距離,但是這其中直線距離均為平原地帶, 雖有河流保護, 但是在冬季封凍結冰的大條件下情況下,對於汴京而言, 約等於沒有天塹。
在沒有天塹的情況下, 汴京想要保護自己,就必須要在平原上劃分出兵力挖壕溝,造堡壘。
而正是這一筆的額外開支, 在某種程度上大大拖了宋朝軍事發展的後腿,因為這一筆額外的軍費開支極為昂貴。
在宋朝的大臣們看來,這一筆開支是完全可以被節省下來的,隻要大宋不與遼國開戰, 那麼就沒有必要修築這些防禦設施。
而事實上,修建這部分防禦設施所花費的金錢、加上防範北部遼國侵犯所導致宋朝需要劃出的軍費,要遠遠高於宋朝付給遼國的歲幣。
加上在澶淵之盟中, 其實遼國本身默認了當時趙廣義打回的兩州宋朝的使用權, 也就是說, 所謂的燕雲十六州,實際上是燕雲十四州,但是因為這兩州,沒有明確的寫明歸還,所以其所有權,還是在遼國手中。
也正因為此,最後北宋到了中期,遼國還是以各種借口將這兩州重新掌握在手中了。
而自從燕雲十六州被劃分出去離開漢人掌握的數百年時間內,上至宋祖,下至每一個將領,都想要將這十六州重新奪回。
但由於各種原因,直至明朝建立,開國皇帝朱元璋發兵花費一年時間,才真正使得這十六個州郡回歸到漢族的掌權。
從被轉讓到回歸,經過了四百六十餘年。
在這四百餘年間,可以說,每一個將領和每一個帝王心中都有一個夢想,那便是將這一片失地拿回手中。
每一個將士做夢都想要度過黃河,每一個年老的將士在入永眠前最大的遺憾也是沒能渡河,年輕的將領在踏入戰場的第一份奏書,也是想要渡河。
渡河這個詞,在兩宋已經成為了完全有誌青年的執念。
正夏安然所預料的一樣,燕雲十六州的誘惑,每一個武將都無法抵擋,其中自然包括白錦羲。
這一天晚上,白錦羲擺弄著簡陋的立體小地圖,看著上麵其實並不準確的地形圖,自我演練推算直至深夜。
夏安然一直默默看著他的背影,陪他到了深夜。
如果不想讓白錦羲留有這個每一任宋軍將領都有的遺憾,如果不想讓宋朝在後世依舊留下了弱宋之名,若想要製止百年後的靖康之難,想要製止蒙古的鐵騎……想要守住這華夏民族最溫柔、仁慈的朝代……那麼他的人生規劃勢必就要改上一改了。
夏安然在心中暗歎,他心態已老,東漢那些年幾乎榨乾了他的全部心力,坦言說如今的他和東漢時候全然不同,他是將這個最宜居的朝代當做度假來過的,更何況任務如此輕鬆,他也默認係統是給他放個假期。
隻是他男人確實認認真真在這兒生活,也認認真真想要改變這個時代……既如此,隻能夫唱夫隨啦!
還沒等他的小驕傲生出來,就感覺腹部有個什麼軟乎乎的蹭了過來,低頭一看,正是剛剛隨手被他擼了兩下的小豹子抓住了時機想要在床上最溫暖的位置盤踞下來,夏安然正想將它放下去,家裡頭的那位定下的規矩就有一條小寵物不能上床。
多多?多多不是寵物,多多是兒子咧。
但是他的手剛剛碰到小奶豹的皮毛就猶豫了一下。
是,是暖和的,手感也不錯鴨!
=w=
他歪頭看看站在桌前點著蠟燭正在一步步排演,然後凝眉全數推翻的白錦羲,又看看眨著烏溜溜眸子拿著小爪爪一下下在他肚子上按來按去踩奶的小奶豹,很可恥得猶豫了三分鐘。
然後夏安然躺了下來,悄咪-咪得掀起了被子將小奶豹摟了進來,這樣白二少就看不到他將小奶豹偷渡上來啦!
唔!小崽子的體溫好高!皮毛好軟,小肚子上頭的肚肚肉好Q彈,捏起來可享受了。
夏安然趁著白錦羲專心致誌看地圖,夏多多在鳥窩裡安眠的時候,安心得擼了個爽。
在小奶豹一下一下的“按-摩”中以及輕柔的小呼嚕聲中眼皮開始打架,他在被窩中縮了縮身子,看著僅著單衣站在那兒的筆直背影,滿足得揚起了嘴角。
真好。
還能看到他,真好。
待到夏安然沉沉睡去,執旗而立的男人僵持了片刻後,肩膀終是鬆了下來。
他緩緩回頭看著床榻上的人。
青年人姿勢不太安穩,他頭、肩均是暴露在空氣之中,腦袋彆扭得往下彎,整個人的姿勢都有一些蜷縮,看起來有些可憐,和平日裡直挺挺的模樣不同。
……是冷嗎?
白錦羲皺皺眉,他踏前兩步,正欲點燃些炭盆,就見被褥中央一陣騷動,片刻後一條灰色的尾巴從被縫中鑽了出來,在外頭抖了兩下。
原本直挺挺的尾巴上的毛毛很快因為在被褥上摩擦而炸了開來,尾巴尖尖還愉快得晃悠了兩下,看起來極為得意。
……若非這條尾巴所在的位置是夏安然的正麵,乍一見白錦羲恐怕都要以為夏安然那這是要終於化為原型了。
但是很顯然不是,這隻是一隻偷偷鑽到床上的小畜,怕是耐不住被窩裡頭的熱度來散熱的。
果然,片刻後從被窩中又鑽出來了一隻後爪。
家裡頭奶豹的一隻梅花爪就這麼大喇喇得露在了被子外頭,雖然很熱,但是這隻豹子堅定得將自己的頭塞在了被窩裡麵。
顯然,它以為隻要把頭塞在了裡麵白錦羲就看不見它悄悄上床了。
而白錦羲長久沒有捉它下來的行為也讓小奶豹產生了錯誤的判斷,可能是因為被窩裡頭太熱的緣故,幾息之後,它的另外一條腿也放心得伸了出來,兩條腿一條尾巴露在被子外頭,爪尖朝外,長尾巴愉快得甩呀甩,特彆得意。
見此,白錦羲輕歎一口氣,他抬手熄滅了燈燭,走到了床榻邊,掀起了自己的被子,期間小奶豹聽到了動靜頓時老老實實一動不動,裝作自己是被子上多出來的一個花紋,想要賴在床上的心態不能更堅定。
男人撩起了夏安然的被子,先將夏安然的肩膀蓋了進去,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僵成木頭的貓崽子,輕哼一聲,躺了下來。
小奶豹立刻察覺了大佬對他的縱容,不過須臾就從被窩裡麵鑽了出來,蹭到白錦羲的邊上拿小爪子在他身上按呀按,諂媚姿態明顯。
被討好的大佬隻看了他一眼,手一伸將他按在了兩人的被縫隙裡頭,輕聲說“睡覺,不許鬨。”
“咪~”
夜色中的小豹子可以清晰看到男人的表情,它立刻察覺到男人的心情很好,於是就著白錦羲按住他的手翻了個身,將自己的毛肚皮放在了白錦羲的手掌之下,然後它兩爪上升,兩腿垂直,將自己攤成了一長條。
左邊是媽媽,右邊是爸爸,這個窩香香軟軟的~
開心~
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翌日,天蒙蒙亮就醒來的夏多多從窩裡頭出來,它走到了白錦羲的枕頭邊上,輕輕用鳥喙給他爹梳頭發,一邊梳一邊發出了啾啾的嗓音喚他爹起床。
這是他們的默契。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夏多多雖然不是尋常的食肉類鳥,但是它也不介意吃點小蟲子補充一下營養,但是天涼,臥房的門緊閉,夏多多一隻鸚鵡自然沒辦法出門,便常趁著白錦羲出門晨練時跟著一同出去。
白家雖有演武場,但是白錦羲晨練時候卻是常去後山的,夏多多便搭著順風車,白錦羲晨練時候,他就上躥下跳找漿果或是小肥蟲墊饑,等回來後再吃正餐。
但是奇怪的是,平時一碰就醒的爸爸怎麼還沒有醒?難道是鸚碰錯人了?我叫的是睡得死死的那個傻爸爸?
多多鸚踱步走到枕頭邊上仔細看了看,沒錯呀!是聰明的那個呀!
奇怪了,爸爸今天怎麼啦?
多多鸚翅膀一振,跳到了白錦羲的身上,然後他看到夏安然的一隻手搭在了白錦羲身上,兩個人睡得極其靠近。
咦?
平時不是都隔開很多的嗎?多多鸚歪歪頭,但是他也知道靠的近是好事,於是他歡樂得拍了拍翅膀。
但是他的好心情很快被破壞了。
因為就在夏安然的手臂下頭,壓著一隻毛茸茸。
聽到他振翅動靜的毛茸茸懶洋洋得睜開了眼睛,看清楚是誰之後還打了個哈欠。
金燦燦的雙眸對上夏多多的豆豆眼之後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貓麵部的肌肉並不如人類多,事實上它們是做不出微笑的表情的,網上的貓咪微笑圖其實是主人在各種角度或者因緣際會之下拍攝。小奶豹也是一隻正常的貓科類,它當然也不會笑,這個動作其實是他裂顎的一個表情,理論來說應當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此時此刻,夏多多覺得這一定是得意。
它,睡在他爸爸手臂下麵!
睡在他的爸爸們之間!
他都沒有睡過,因為爸爸說他太小了,容易受傷。
夏多多忍了忍,他覺得自己是一隻成熟的鳥,不能有貓這種低等生物計較。
忍,心口一把刀!
“嘎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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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夏安然就在灶間裡頭忙活,他正在淘洗大米。
已經到了臘月底,快要過年,宋朝開始流行吃兩碗粥,第一碗是月初臘八粥,一碗是月底口數粥,當然,這兩碗都是素粥,也是甜粥。
這是因為在宋朝佛教大興,臘八粥多以分享為主,有寺廟會送粥給僧侶、施主和當地的富豪,也有街坊鄰居互贈。臘八粥起源於佛教故事,是釋迦牟尼尚未成佛長期苦修之時因為吃了一碗牧羊女的乳糜後決定結束苦修,於菩提樹下靜坐於臘月初八悟道成佛,故而最初的臘八粥其實應當是奶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