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北宋(三十六)(1 / 2)

“郎君確實聰慧。”這位女子正是八王爺的王妃, 小皇帝趙禎的養母,她緩緩一笑, 雖是如此說,但是對於夏安然猜出她的身份卻並未露好奇之色,隻是若有若無得打量著夏安然的麵貌。

夏安然得了女子的承認後,反倒是露出了略有些羞澀的笑, 杏眼眯成了一條縫, 看起來極為無害。

他早上得知了然大師突然待客之事時便覺得有些奇怪,因今日並非休沐, 且為大朝會, 正因此白錦羲並未相陪, 如此能夠突然來到大相國寺, 還能點名了然大師作陪的人身份便極其微妙。

若撇除意外情況單純來論, 一個未與了然大師有約, 卻能在突然插隊的狀況下還能使得了然大師放下病人之人, 此人若非了然大師摯友,便當非權即貴,有權之人今日都在上班,那便隻有貴人了。

在開封府的貴而無權之人,便是各位王爺,而據他所知,王爺中通曉佛理, 又和了然大師關係不錯互為結緣的, 便隻有八王爺——趙元儼。

他初時並未猜到這女子是誰, 隻覺這女子穿著雖素,然氣派不小,身邊的女侍也個個精致漂亮,這是極為少見的狀況,一般年長的當家夫人身邊並不會帶上過於明豔的女子作為女侍,一來容易平白多出些事端,二來也不夠穩重,而能夠將漂亮女孩兒們當做女侍還帶著出行的,定然是對丈夫極其信任之人。

正因為她深知丈夫與自己尊重,定然不會做出擇婢而納之事,方才有這氣度帶上些伶俐有漂亮的女孩兒出行。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女子看他的態度轉變太快。

在階梯上見到的時候還是極其的震驚,之後她應是立刻想到了官家如今還在城內,不可能出現在此,神色中帶了幾分疑惑,加之同知曉他存在的八王爺有了確認,如今方才是這般確定他並非是趙禎的表情。

否則任何一個見過趙禎的貴婦,是絕不可能在看到他過來的時候還能穩穩端坐又請他入座的,除非是當今太後。

而無論是哪位太後,此時都不會出現在此,還是這般“單槍匹馬”。

綜上這些因素,加之又見這婦人在此堵他,所以他大膽猜測這位夫人便是八王妃。

正是因為八王妃想要拜佛,八王爺才無約而至。

……當然,以上均屬猜測,不過五五分成罷了。

夏安然正這麼想的時候,卻聽八王妃忽然說道“郎君還請原諒吾這老婦失禮,隻是……可否讓吾看看郎君手臂?”

夏安然聞言頗有些措不及防,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狄娘娘表情極其嚴肅得用幾乎是不容拒絕的態度,伸出了手直直握住了夏安然搭在桌案上的右手,並且極其爽利得將夏安然的袖子掀了起來。

二人都有些怔怔得看著夏安然的手臂。

光白如玉,什麼都沒有。

夏安然的震驚來源於他手臂上原來屬於係統存在的小紅點居然消失了,這,這個居然可以隱身?不,係統為何偏在此時,在沒有收到他指令的情況下隱身?

狄娘娘的震驚來源卻是不明,夏安然看著她的神色,心裡頭卻是一點點涼了下來。

難道他猜錯了嗎?他原以為這個身體是三世子,但是看狄娘娘的反應,難道應該是三世子手上有什麼痕跡,現在沒有了?

那,那他是誰?

本來以為終於找到身世的夏安然整個人都懵了,卻感覺握著他手的女人微微有些顫抖,夏安然一愣,抬眼看去的時候就見王妃眼圈發紅,雙睫微顫,淚珠盈睫,極其動人。

夏安然被王妃如此神態驚到,在理智尚未回籠之前便潛意識得抽出了帕子就想要為她擦眼淚,誰知他拿著帕子的手被王妃也給抓住了,王妃麵上帶淚,手上動作依然極為豪爽,他的袖子被再一下撩到底,此次也是什麼都沒有。

身體特征這個情況在當初司空摘星幫他查身份時候就已經問過他,夏安然早在最初就仔細檢查過,就連背部各個視角盲區他都照著水看,他是很清楚他身上沒有胎記,也沒有暗痣,一點痕跡都沒有。

見狄娘娘連著掀開他手臂兩次,夏安然的心就有些發涼。

果然,片刻後娘娘便緩緩鬆開了手,坐正了身體,言道“失禮……我……我曾有一摯友,在孩兒數月時便丟了,那孩兒同郎君同歲,故而我見著有緣人就想要看看其手臂。”

狄娘娘的雙目緊緊鎖著他的雙目,“我……友人的孩兒,臂肘上有一紅痣為胎記。豔紅色,極為醒目。”

夏安然聞言眉間微蹙,有幾分困惑得看著狄娘娘,就見後者一字一頓“後來我聽聞,那便是血痣。”

血痣……?

等等,血痣在現代說來便是血脈出現的堵塞,也就是血管瘤,這般情況隻有很小部分會在嬰幼兒狀態出現,而這隨著小孩的成長要麼變大要麼消失,是絕對不可能一模一樣留在那留個二十年的。

不,也有可能娘娘說的是胎記……?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雙手被人握住,王妃雙目緊緊鎖著夏安然的雙眸,“若是郎君能夠見到一個手有血痣的兒郎,定要轉告與他,”

“他的娘親,日日思念,從不敢忘。”

“隻盼能有重逢之日。”

“為此,娘會日日在佛前供燈相求,隻為重逢。”

狄娘娘去時匆匆,卻在夏安然心中投下了一顆炸彈。

他一向聰明的腦袋瓜在此時打了結,隻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變成了漿糊。

但是他唇角卻誠實得連連上揚。

三世子的手臂上根本沒有紅痣,他不知道狄娘娘為何要如此強調紅痣的事,想來其中定有些微妙,但是狄娘娘看他的眼神還有態度,卻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就是她的孩兒。

這輩子,他還是娘的孩子。

嘿,嘿嘿嘿!!

夏安然隻覺得自己開心得要飄起來啦!

等他找回自己的理智已經是傻笑著在樹下呆坐大半刻鐘以後了,他將方才狄娘娘說的話反反複複咀嚼,似乎隱隱抓到了他這輩子的娘的意思。

有紅痣的是狄娘娘“朋友”的兒子。如果朋友的意思不是指她自己的話……

那麼狄娘娘就是在暗示自己去點個痣。

會有如此暗示……夏安然搓了搓下巴,直搓到下巴發熱,才冷靜了些。

他覺得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最有可能發生的變化就是狄娘娘或者八王爺得到了“平南王世子”的消息,並且被“平南王世子”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反應。

進而也有可能摸到了夏安然這裡。

是了,他平時手臂定是有意無意得露出來過,平日裡係統在的時候,他手上是有紅點的,但是原身是沒有的,這一點,平南王那邊自然知曉。

雖然這差異極其微小,卻也足夠那邊查到他的人生出幾分疑竇了。

白錦羲定是知道這點,八王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肯定得表示這個身體不是他的兒子。

娘娘本來應是也得了這信息,今日卻終是不可罷休,偏偏她一試卻看到他手上無紅點,便一定以為他平日裡的紅點是自己點的,從而肯定了他的身份。

而同時她也是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偽裝。

……這樣說來,小豹子突然被白大哥送來,和陸小鳳、花滿樓登門……便也有了解釋。

夏安然可以感覺有人以他為中心分為了兩股漩渦。

一股人想要護他,一股則非。

怎麼說呢。

他微微一笑,被人護在背後的感覺雖然很好,但是這種事,他已經有幾十年不曾體會了呢。

想通了這一點的夏安然心情大好,他準備先完成自己今日本來的目標——僧田。

他順著泥土的氣味很快便找到了大相國寺的僧田範圍內,在這裡忙碌的除了一部分是僧人之外,還有很多是來體驗生活的閒散人群——來和佛祖結緣的金貴人士。

見夏安然穿著一身不錯的衣裳走過來,這裡的人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顯然也把他當做體驗生活的一員了。

夏安然也絲毫不在意今天穿上的衣服問題,他飛快的用自己好看的小臉蛋和一口土生土長的洛陽官話,同正在教導這些貴族們種田技巧的一個農人搭上了話。

初時這位郎君還能聽懂這兩人在交流什麼,但是轉著轉著他們就用起了他不明白的名詞,這郎君一臉莫名其妙得看著這著這兩人說著說著就莫名蹲到樹蔭下頭去了,蹲下來也就算了,為什麼說著說著手就揣到袖兜裡頭去了?

老農也就罷了,怎麼這小郎君也跟著這麼做了?

他有些搞不懂這是什麼毛病。

被協同釋放了農民蹲和農民揣技能的夏安然此時隻覺得通體舒坦,隻覺得自己忽然找回了生活的安寧感。

而且在他和老農的聊天信息中,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占城稻。

占城是現代的越南地區,占誠稻自然就是越南這一邊培育出來的稻穀,由於越南的地理位置更靠近赤道,且中南半島種植管理方式粗放。

占城稻在中南半島廣泛種植,由於當地人管理方式的緣故導致了其為了活下去,產生了精耕地區無比羨慕的特性,作為水田植物的占城稻更耐旱,且更早熟,最關鍵的是根據農人的說法,占城稻不擇地。

無論曾是旱田還是水田,亦或者是沙壤土,隻要在秧苗分蘖之時給了足夠的水就能長。

事實上,占城稻在南北朝時期就傳入了華夏南部地區,在福建、廣東一塊大量種植並且有了一定的基礎,但是坦白說占城稻雖然好種植,但是缺陷則是其口感並不如華夏自有的代代擇良的江南品種。

故而雖然這種稻穀在民間名聲還不錯,但是並未被大量推廣,直到真宗時期,因為南地大旱,當時真宗直接從福建調種三萬斛,也就是一萬五千石將其運至長江淮河和兩浙的確這些水稻的糧食主產區推廣種植。

由於是官府推廣,占城稻在民眾之間風聲也的確不錯,故而占城稻很快在民間種植開來,並且因為其早熟的特性,在某些溫暖又長日照的地區,可以以占城稻 大宋稻的模式展開兩季稻穀種植,大大增加了大宋的糧穀收入,也使得大宋朝成為了因為糧食充足到奢侈的程度,漸漸由兩餐製轉為三餐製的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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