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娘正是此書女主之名, 白三少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大哥半響, 最後發現——得, 大哥的眼圈也紅了。
他長長歎了口氣,作為一個提前看到了此文下冊《與妻書》並且知曉後文的白玉堂很悲慘得發現, 待到下一旬, 隻怕這一幕還將要上演一次。
真……辣眼睛啊。
鐵血硬漢, 流血不流淚的白五爺這般感歎道。
正當夏安然的慢慢發酵, 更因為其題材更偏向女兒們的喜好, 從前院流入後院之時, 突然鬨出了一個大新聞。
這日,白玉堂坐在堂中繼續看著這一室頹喪,隻覺得自己身上都要被那一股股飄過來的陰雲影響長出蘑菇了, 就在他實在忍受不住這種詭異氣氛,正想要丟下賬簿翻身而出時, 忽然就見一小郎拿著一疊子白家小報衝了進來。
邊衝他邊喊“掌櫃, 展櫃,局子那兒加印了一冊特刊!”
“原來劍神西門吹雪同劍仙葉孤城之間所定的決戰場所, 並非是南京紫金山!
大家都弄錯啦!”
此言一出, 滿堂皆驚。
白玉堂一個翻身踏空而出,他搶過一張小報視線快速一掃, 然後便被入目所見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這兩個當世一絕的劍客, 竟然藝高人膽大得將決戰地定到了大宋的中樞位置——北宋皇城。
更可怕的是, 官家據說也是這兩人的粉絲……啊不是, 官家愛惜這二人才華, 還真答應將部分場地借給這二人打響這一場北宋世紀之戰!
而仁慈、善良、博愛的官家體貼武林人士對於這一戰的看重之心,故而特地取出一匹夜光布撕碎製作了十條作為入場券,當日但凡擁有此布條之人,可以卸甲入宮闈觀戰。
而這十份夜光綢布,就在陸小鳳手裡。
一時之間,四條眉毛陸小鳳之名在江湖上又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白玉堂的眉毛掐的死緊,紫禁之戰定在中秋,偏偏他的武舉考試緊跟其後,若是前去觀戰,則無法參考。
若是尋常地方,他定然毫不猶豫棄了考試。
武舉常有,這種等級的前輩之戰卻不常有,偏偏,偏偏那是汴京城,還是在宮闈之內!
前些日子還被他自豪的二哥身份此時成了攔路虎,他能保證如果他剛踏入汴京城,當晚上他就會被二哥綁起來丟上回鬆江的馬車。
這可怎生是好……要不,賭上一賭?
正當他愁腸滿肚之時,忽然聽到掌櫃的聲音在他背後涼涼響起“白少
,當家的說了,您可是同他有君子之約啊。”
這一句話讓白玉堂整個人猛然間清醒,是了,當初他為了忽悠走大哥,同他哥約好了,若是他科舉未中,便要回家娶妻生子,什麼時候兒子會跑會跳了什麼時候放他自由。
不!他的江湖還沒開始,怎能先開始於兒郎的尿布之中,絕不!
他留戀得看了一眼又一眼那份小報,又充滿羨慕嫉妒得看著方才還陰雨綿綿瞬間恢複鬥誌昂揚,當下就打算出門踏上北上之路的武林人士們,指尖便是一串連射。
興奮得剛要衝出去的眾大漢便被一連串深深插在他們麵前的銅錢擋住了去路,待到回頭時候便看到一華服美姿的青年人正看著他們,這一位被科舉磨滅了去看世紀對決的少年郎,麵上笑容非常凶殘“諸位,先結賬再走哦。”
在八月十五中秋日到達之前,江湖上可是熱鬨了好長一段時間,各大勢力紛紛出手想要給自家最優秀的兒郎撈來一張門票。
如此世紀之戰錯過這一次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而對於任何一個學劍的孩子來說,能夠近距離的接觸這二位劍客的劍意、劍決極有可能使之突破,可謂受益無窮也。
陸小鳳被整個江湖追得雞飛狗跳,本來他陪著花滿樓治病,卻莫名鍋從天降,被找上門的禁軍指揮塞進了十根緞帶。
他本想留給花滿樓一根,卻被他拒絕了。
無論是葉孤城也好,西門吹雪也好,這兩位劍客都是劍出不留人的主,這一場對決勢必要血濺當場。
雖說是兩位劍客追求的極致,但是花滿樓不喜歡看到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更不喜歡看到有人殞命的場景,而且那時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如何,一個瞎子看現場……倒不如將票讓給彆人。
他這般笑談,陸小鳳自然不能勉強。
好在失蹤躲災很久的苦瓜大師、老實和尚等人先後找上了門來,為陸小鳳分擔掉了壓力,這些人都可謂德高望重,給了他們武林人也沒有意見。
剩下的幾條陸小鳳也懶得費心,將它們都丟給了司空摘星,然後他就所在花家位於汴京的宅院裡頭繼續孵雞蛋,時不時跑去夏安然那裡慫恿他一起出門。
但是夏安然自知曉自己身份開始,便一直過著宅到死的生活,打死不肯出宅院一步,這態度讓陸小鳳在過門檻之時,都情不自禁四下張望以為這裡有什麼踏出去就會死的奇怪設定。
但是沒有啊,他來來回回跳躍了好多次啦。
不錯,陸小鳳作為半個當事人,卻並不知曉接下來要發生的坑爹事,雖然陸小鳳之前在皇城司這裡留下了不錯的備案,但是這件事牽涉過大,他自然並不知曉接下來的套中套。
他每天還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尤其在花滿樓的眼睛經過治療後已經能漸漸感光時,更是歡快無比。
汴京城物價雖高,但是他背靠花家,又常來夏家蹭飯,基本上把汴京城的好吃好玩的都玩過了。
都玩過之後他就閒不住想要搞事了。
此時夏安然正在同龐昱排戲。
龐昱作為一個合格稱職的紈絝子弟,彆的不會,享受的項目全都會,當日他先一步看了夏安然的文稿,當天回去後怎麼都睡不著,偏偏後來幾日夏安然得知了身世心情多少有些起伏,也沒有出來。
龐昱膽子再大也不敢對著裡頭喊人,隻能憋憋憋,無處發泄的他便拿起了好久沒拿過的筆墨,哼哧哼哧寫了一篇“讀後感”
然後看看上頭的文字狗屁不通,文稿後來又被拿了回去,他的心中頓感十萬分的無趣。
就在這種狀態下,他忽然心生一念。
不若……將夏安然寫得話本排成小戲?
小戲是一種類似於情景劇一樣的節目,演出時間很短,一般控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
這種戲多半是茶樓供茶客們打法時間用的,因為劇情不長,也不拖遝,雖然文藝性質不高,但是還是得到了部分民眾的喜好。
畢竟對於尋常百姓們來說,看一場幾個小時的演出是貴人們的專利,他們要努力討生活,這種在喝茶時候便能看完,不留懸念又刺激好看的戲碼格外收到他們歡迎。
夏安然聽到龐昱這麼說的時候立刻點了點頭,“泡麵番嗎,我懂。”
“泡,泡什麼?”龐昱和他隔著一堵牆兩兩相望,此時乍聽夏安然說了一個他不懂的詞彙便習慣性得問了,夏安然輕咳一聲“我是說泡茶番,就是喝茶時候看的一番小短劇。”
“哦哦哦!”龐昱砸吧砸吧嘴,表示這個名詞挺讚的,然後他眨著星星眼說道“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我認識一個挺不錯的戲班子,雖然不太有名,比較小眾,但是裡頭的角兒一個個都有些硬功夫。”
趴在牆頭的年輕人在內心實力上演蒼蠅搓手,他熱情鼓動夏安然“不如你將人招來排著試試,我給你在邊上鑒賞,放心,看戲這方麵我是專業的。”
夏安然此時都要嫌棄他了,他翻著小白眼就差沒明說:你把我當傻子嗎?
龐昱的小心思就和透明的一樣。
小胖魚被關在這裡吃禁閉、減肥、健身全套套餐,就連吃穿用度都受到了約束,當然不用提娛樂設施啦,所以從關在這裡的那一日開始,龐昱就再也沒有能夠看到任何了戲曲節目了。
他也不敢去戳自己姐夫的眉頭,更不敢去挑戰一下台諫們的信息來源,乾脆就投機取巧,想要從夏安然這邊下手,如果是在夏家排演節目,那當然和他沒有關係,他隻是一個隔壁被打擾了清靜的小可憐而已。
夏然都被他的不要臉程度給驚到了,隨後他深深感歎一下這所謂紈絝子弟的邏輯思考能力還有鑽空子的水平。
他要是把這樣的投機取巧能力用在了官場上,估計他老爹以後就再也不會擔心他了。
龐昱對此,十分的謙虛,他表示自己還需要繼續努力。
夏安然自覺被他的厚臉皮打敗,但是龐昱的建議也符合他的需求。
的受眾畢竟比較小,哪怕是後世幾乎人人識字的年代,受製於渠道的分布,還有觀眾的年齡限製,的普及率都遠不如電視劇。
更不用提如今這個識字率較低的時代了。
而且白家的小報也多在武林人士中流通,而他最想要影響的普通人,卻很難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接觸到這部分信息。
但如果是戲曲的方法……尤其像龐昱說的泡茶番,那麼這個故事就有可能隨著商人歇腳時候的一瞥,和旅客、藝人、官員的走動傳遍大江南北。
但接下來,龐昱就給他布置了一個難題,如今的戲曲以說唱為主。說,的確重要,但是唱,也不能輕忽。
一般來說,這樣的節目,詞曲都有戲曲班子本身來寫,當然也有特聘作曲師作詞師的,但是好的詞曲作者千金難求,而根據本子寫出詞曲加上演繹本身就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修改,最後還要去費心妝容,妝效、服裝道具等。
如此種種,方才能構成一部戲碼。
居然這麼麻煩。
從來不曾接觸過這個領域的夏安然麵對記錄下來的小便條皺起了眉毛,見他表露出退縮之意,龐昱忙對他說,這已經簡化過了,要不自己養個戲班,排演幾出新戲怎麼就是那些文人豪富們攀比的一種方式呢。
可不就是因為他特彆耗錢,也特彆消耗精力嗎,所以也特彆能夠彰顯格調嗎。
而且關鍵是夏安然要排演的這部戲碼也算是近代戲、生活戲,尤其是女方這邊的均是日常,所以裝、容都不必太過費心,隻要關注於詞曲就好。
詞問題也不大,夏安然畢竟寫的是話本,改一改就能拿來用,關鍵是要找個曲作者,已經非常的便宜了!
夏安然能夠理解他的意思,他原以為小戲相當於小品,現在接觸之後發現,這可能相當於一出較為簡短的舞台劇,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戲雖短,卻也不少講究。
龐昱搓搓手,又列了一張汴京城最好的詞曲作者,夏安然接過來一看,排在第一的就是——柳耆卿。
夏安然眨了眨眼,“柳耆卿?”他也算是在汴京城聽過小曲的人,但是似乎沒有聽過這人的名聲,“啊,”龐昱攀在牆頭搖搖晃晃得揮了揮手,吸引來夏安然的注意後他說“這柳耆卿原名柳三變,後來他奉旨填詞之後便叫做柳永,字耆卿,剛改名沒多久,名聲還沒傳出來呢。”
啊,柳永啊!
夏安然恍然,這位也是一個擁有傳奇經曆的名人呢,不過自經曆過東漢末年的連翻收集名人卡之後,夏安然現在已經淡定了。
但是在他的印象裡頭這位似乎都是隻給□□們作詞的吧?
他接商業活動嗎?
龐昱眨眨眼,表示我也不知道呀,我隻是聽說他填詞超棒。
夏安然思索了下,他現在最好不要出門,畢竟按照武林人士們來看熱鬨的情況來說,哪怕他們中大部分都進不了城,但是還是會聚集在汴京城等待第一手消息,誰知道當中就有那麼幾個是平南王的人。
若說平南王隻拉攏了葉孤城一人,夏安然是定然不信的,他起碼有雙保險乃至三保險。
龐昱也出不去,白錦羲近些日子非常忙……
唔。
夏安然的視線轉向了一直在邊上跟著他的小郎君,這位小郎君自從被他從石頭後頭挖了出來,便被白錦羲點做了明衛。
聽白錦羲說,這小郎君是破格被提入皇城司,身家清白,關鍵是腦子好使,雖說身手略差,好歹隻需要自保就行。
他以後不會是皇城司暗處的人物,所以可以出府沒關係。
夏安然搓了搓手,熱情得拉住了這位小郎君的手“寇小郎啊~~~~”
柳永這些日子很煩躁。
京城內近些時候湧入了大量的配劍武夫,據說是為了來觀戰,這讓本來就熱鬨的京城一下子變得更加喧鬨。
但是柳三變不喜歡這種熱鬨。
無他,常言道窮文富武,在同樣起點下,學武出生總比學文出生的要更有錢一些。
而很可惜,柳三變,是個窮人。
當然他本來不是窮人,但是在他自暴自棄投入青樓之後,家裡為了逼他回去便斷了他的生活費,偏偏柳三變很得青樓女子們的歡迎,因為他的詞曲極佳,若能得三變為她們填詞,姑娘們的身價便能提高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