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1 / 2)

思無涯 翹搖 14020 字 7個月前

第二十二章

亦泠和謝衡之在太一宮麵聖時, 鈺安公主則去了慈寧宮。

其實一開始,她是回了合歡殿躲著的。

可自小被寵著長大的鈺安公主心裡兜不住事,坐立難安一刻鐘,還是決定來找太後。

不巧的是, 今日大皇子進宮給太後請安了。

慈寧宮的門緊緊閉著, 太監弓著腰說:“公主,大皇子在裡麵和太後娘娘說話呢, 您不如晚些再來?”

連太一宮都敢硬闖的人, 又怎麼會被幾個太監勸住。

鈺安公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和先前一樣, 推開門就踏了進去。

許是大皇子在的緣故, 慈寧宮比往日還要安靜。

太後的心腹嬤嬤守在正殿外,見鈺安公主不經通傳就跑了進來, 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一隻手卻背在身後做了個手勢, 讓小宮婢趕緊進去稟報。

“公主今日這麼早就來給太後娘娘請安了呀,可真有孝心, 娘娘一會兒得高興得多喝兩口粥。”

鈺安公主沒心情和這老嬤嬤寒暄,徑直掀開那厚重的門簾。

剛邁了一條腿進去,一道涼如鏽鐵的聲音就先傳了出來。

“你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鈺安公主一頓, 後一條腿也不知該不該邁進去了。

彆看鈺安公主無法無天慣了,可她打小就有些怵她這個大皇兄。

直到混著熏香的濃厚暖氣一股股撲出來, 太後的聲音也翩翩而至。

“她還小, 你總拘著她做什麼?”

鈺安公主這才懈下怵惕, 急忙忙地走了進去。

“今日我們合靈可是轉性了?竟這麼早就——”

見著鈺安公主驚惶失措的模樣,太後慈愛的神情一變,問道, “這是怎麼了?”

鈺安公主沒說話,眼睛先去覷了一旁的大皇子。

不得不說,太後偏愛大皇子是有理由的。嫡不嫡的如今不好評論,但他卻是絕對的長孫。

最重要的是他那模樣和太後最為相似。

可不知為何,同樣的細目長耳駝峰鼻,長在太後臉上,鈺安公主便覺得和藹可親,長在大皇子臉上,便顯得過於陰冷,仿佛隨時能吐出信子。

在大皇子的注視下,鈺安公主說話聲兒都小了些。

“孫兒剛剛去太一宮找父皇,然後看見、看見他……”

她又去瞥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顯然不耐煩她的吞吞吐吐,皺眉道:“父皇到底怎麼了?”

“在喝血!”

慈寧宮正殿安靜了一瞬。

旋即,太後笑嗔道:“這孩子。你父皇年邁,喝些鹿茸血進補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不!”

鈺安公主用力搖頭,“那不是鹿茸血!孫兒的嗅覺向來靈敏,怎會分不清畜生的血和人的血呢?!”

這一回,整個正殿倒是徹徹底底靜了下來。

太後和大皇子對視一眼,目光又緩緩回到鈺安公主身上。

太後問:“你是說……聖上在喝人血?”

“是啊!”

鈺安公主回想起自己衝進太一宮撞見的那一幕,後背又倏然立起雞皮疙瘩。

太詭異了。

陰暗靜謐的宮殿,一群神神叨叨的“真人”,還有那一碗鹹腥味的人血……

而且向來寵愛自己的父皇,就因為自己衝撞他“用藥”,竟就拿瓷碗砸她。

鈺安公主戰戰兢兢地看著太後:“皇祖母,父皇他是不是……中邪了?”

“胡說!”

聽到這個字眼,太後立刻駁斥了她。

皇室向來禁巫蠱邪術,“中邪”這種東西最好是提都不要提。

“合靈。”

大皇子突然開口問道,“你撞見聖上喝血時,除了那幾個真人,太一宮可還有旁人?”

鈺安公主老老實實回答:“有!那碗血就是謝衡之呈給父皇的!”

否則她怎會對亦泠避之不及呢?

謝衡之一定和此事有關,那他老婆說不定也是這種慣用邪術的人。

太後和大皇子又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便道:“孤知道了。合靈,此事關乎天家顏麵,你萬萬不可向外人透露一個字。”

鈺安公主連連點頭:“那孫兒能為父皇做些什麼呢?”

“什麼都不要做。”

太後伸手摸了摸鈺安公主的臉頰,“你是個好孩子,但你父皇是天子,他想做什麼,任何人都不可以插手,明白嗎?”

鈺安公主當然明白。

可眼見著一國之君就要被謝衡之用邪術控製了,還不能管管嗎?

見鈺安公主倔強地站著不肯走,大皇子站起身來,沉聲道:“合靈,你回去吧,皇祖母也累了。”

太後也適時地合眼,抬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鈺安公主看見太後這般態度,心裡明了,她的皇祖母也無能為力。

她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緊抿著唇乖乖行禮告辭。

-

離開慈寧宮後,鈺安公主站在甬道上沒走。

天色越發陰沉了,冬日的厚雲沉沉頂在頭上,似乎要覆滅整座皇城。

她抬頭望著天,握緊了袖中的雙拳。

父皇偏信謝衡之,母後和太子哥哥也與他情同一家。

如今連太後都無法鉗製謝衡之了嗎?

不行。

她堂堂一國公主,決不允許這種奸臣禍國殃民。

既然太後不管,那她來管!

可她畢竟隻是一個公主,勢單力薄的,又無背後靠山,能找誰幫忙呢?

腦海裡閃過一張張麵孔,最終她也隻是歎了口氣。

一個個的,無非都是謝衡之的走狗罷了!

哦,對了!

有一個人,對謝衡之的恨意不比她少。

鈺安公主雙眼一亮,立刻叫人備車,馬不停蹄出了宮。

-

亦府。

亦昀又挨了一頓打,因為他昨日先是對謝衡之的夫人出言不遜,又在太子妃麵前失態,後來還和薛老夫人扭打起來搶回了碎成兩半的牌位。

可謂是丟人丟到家了。

不過亦昀這兩年挨打就像吃飯一般,倒也不在意,養個兩日便恢複如常了。

他此時正在自己房裡修補牌位,身旁擺了一盆鰾膠,用掉了一大半,卻始終無法將牌位嚴絲合縫地粘合起來,急得已經滿頭大汗。

每每失敗一次,他都要在心裡詛咒謝家十八代一次。

忽然間,一個塗了彩漆的石子兒從窗外飛了進來,砸到他腳邊。

亦昀躬身撿起來,鬼鬼祟祟地張望四周。

確定屋外沒有人盯著他後,他將牌位藏到床底下,然後翻窗溜了出去。

一路貓著腰走到梨沁園,從小門鑽進去,在一處荒蕪的石山後,果然見一個蒙麵女子站在那裡。

亦昀上前弓腰行禮,還未開口,鈺安公主就攔住了他。

“說過多少次了,在外不可行此大禮,引起彆人注意可怎麼辦?”

亦昀沒再堅持行禮,隻是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公主找我何事?”

見他如此頹喪,鈺安公主挺起胸脯,鄭重其事地說:“本宮想到了對付謝衡之的法子。”

亦昀果然抬起了腦袋。

但他眼裡卻裝滿了懷疑:“當真?”

“自然當真!”

鈺安公主轉過身,麵朝雜草叢生的荒地,一副穩操勝算的模樣,“如今謝衡之隻手遮天,單憑你我想扳倒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轉過頭,目露精光:“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我們應當另辟蹊徑,從他枕邊人入手,套出他的把柄!”

亦昀不解地眨眼:“枕邊人?你說他老婆?”

鈺安公主點頭。

亦昀眉頭蹙得更緊:“那毒婦心思深沉,你我如何能套出謝衡之的把柄?”

鈺安公主沒說話,隻是伸手輕拍亦昀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那就看亦小公子的本事了呀。”

亦昀:“?”

明白鈺安公主是什麼意思後,亦昀猛然跳開一丈遠:“瘋了吧!我死也不會去勾引那個毒婦的!!”

鈺安公主見他如此氣急敗壞,也一把扯了麵紗。

“你不想為你姐姐報仇了?”

亦昀繃直了身體,瞪眼望著鈺安公主許久,咬牙道:“那為何不是你去勾引謝衡之,豈不更直接?”

鈺安公主:“荒唐!本宮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本宮是公主,不要名聲嗎?!”

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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