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稱為‘雲月燈’了。”這些天聽多了這個名字, 阿箬自己都有些煩躁了,“她是她,我是我。她有怎樣的命運與我無關, 我選擇走哪條路也和她沒關係。”

曈並不反駁, 隻是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格外惱火。她的那雙眼睛空茫而又銳利,好似能夠看破世間一切雲霧, 阿箬的分辨與掙紮,在她眼裡,就好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話。

“所以說七千年前你究竟答應了雲月燈什麼?”到最後阿箬乾脆放棄了繼續和這個古怪的女魔講道理。

“七千年前的你, 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那就是一旦你的命途偏離軌跡, 我就要負責將你拉回來——不過, 七千年來我統共也沒有幾次發揮作用, 你的每一世都很自覺, 哪怕被風九煙幾番乾擾,也最終還是會乖乖走向既定的結局。”曈回答的是阿箬聽不懂的答案。

“既定的結局是什麼?”

“死亡。”曈那張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驀然綻放出了一個笑容。

這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了阿箬的脊背,她猛地後退。而曈則向她伸出了手, 如同索命勾魂的女鬼——

就在這時白霜劍呼嘯著從半空墜下, 不, 是被聆璿直接砸了下來,長劍深深刺入阿箬與曈之間的土地,掀起的勁風幾乎將人吹倒。

這是聆璿給與的警告,此刻白霜劍是釘在曈的腳邊,可方才但凡她多往前走了一步,被刺穿的就是她的顱骨。是,她是不會死,可她會疼。即便活過了漫長的光陰, 痛覺仍舊不曾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麻木,疼痛,提醒著她她曾是人類,是她的折磨也是她的享受。

渾身籠罩在黑霧中的曈抬手如同撥開簾帳一般撥開了霧氣,露出了大半張臉及骨瘦如柴的胳膊——她暴露在外的肌膚皆是一種不正常的灰白,看見這樣的肌膚阿箬會忍不住心中發怵,感覺像是看見了棺材中死去多日的死人,但相較於其他的魔,曈的外貌的確是最貼近人類的,甚至在阿箬的審美中,她的臉算得上是清秀,身段也堪稱玲瓏——霧氣散去,便於曈眯起那雙幽深無光的眼睛仔細觀察四周,她抬頭久久的注視著聆璿的身影,最終如同是下定決心放棄什麼重要東西似的,惋惜的笑了笑,接著張口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呼嘯。

呼嘯響起之後,整座山穀中的魔人都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他們在這一戰中原本也不占多少優勢,聆璿加入之後,修士們士氣高漲將他們殺得節節敗退,再不撤走可就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平寧羽也在哀鳴一聲後再度從半空墜落,他華麗的尾羽被聆璿拔了七七八八,身上的傷也不會輕到哪去,可見淪為了聆璿的泄憤對象之後,他是有多淒慘。

這一次墜空之後他沒有再試圖反抗,倒是逃得比他的眷屬還快,雖說以他的性格過不了多久必然會因為咽不下胸中那口氣而前來尋仇,但至少現在他跑了,天空中少了那隻血紅色的孔雀,一下子寧和了不少。

魔人如同潮落時的海水,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這座曾經居住著無數魔人,如同凡世村寨的山穀,隻剩下斷壁殘垣一片狼藉。廢墟之中的修士們有些想要追擊,有些則已疲倦到隻恨不得趕緊睡去,綠卮夫人沒有第一時間下命令給他們,而是走到了聆璿身邊,畢恭畢敬的向他行禮。

她在拜倒之後,不少的修士也紛紛跟隨著她的動作一同朝著聆璿揖身,遠遠望去就像是風吹過後,麥田裡的禾苗儘數倒伏。聆璿坐在山穀中最高的屋脊上靜靜的看著他們,忽然一言不發的駕雲而去。

到後來阿箬才知道,這天下眾多的修仙門派,其實也並非散沙一盤,他們會每隔百年推舉出一名盟主負責擬定征討妖魔的計策。如今這一百年,盟主是綠卮夫人。這些修士之所以會聚集在罹都,也是受了綠卮夫人的號令。綠卮夫人向聆璿跪拜,意思是要將仙盟之主的位子讓給聆璿。

不過聆璿沒答應,他直接走了。阿箬倒並不擔心他,以他的實力足夠在這罹都橫著走——嗯,大概足夠橫著走。總之她曾看著七千年前的那個聆璿踏遍罹都的每一個角落,現在的聆璿雖然實力似乎不如從前,但罹都對他來說,應當不至於是陌生的龍潭虎穴。

此外她有些心虛,懷疑聆璿之所以負氣出走是因為她的緣故。他那樣性格的人討厭被威脅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要怎樣賠禮道歉才能讓他消氣。

聆璿走後,那些修士又聚在了一起開始商議如何進一步清繳罹都的群魔。今日這一戰在他們開來是旗開得勝,需得乘勝追擊。阿箬這個平平無奇的凡人沒有誰去理會,隻有浮柔島來的劍修有幾個認得她,還跑過來與她打了幾聲招呼,但之後也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地位較高的長老去參與盟會商議討敵大計,地位較低的弟子則是聚在一起治療在戰鬥中所受的傷——不少人都在方才那一戰中受了傷,而罹都這樣一個靈氣匱乏的地方,想要療傷需要漫長的時間,若不爭分奪秒,也許下次敵襲的時候就是死期到來的時候。阿箬一回頭才發現,就連風九煙都默默找好了一個被安靜的地方盤膝坐好,他在運功前遙遙的看著阿箬,阿箬懂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她能夠走到他的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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