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跟庫讚走進薩卡斯基的辦公室時,裡麵已經有了幾個人。
博加特靠立在打開的窗戶旁邊,一期則是直接坐在了薩卡斯基正對麵的會客椅裡,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些戰國不算熟悉的生麵孔或坐或站的待在這間屋子裡。
戰國看著他們手裡那些貼著彩色便利貼的紙,突然就聯想到了卡普拿給他看的那份“傳單”,思及發生在澤法身上的事,戰國的耳邊突然短暫的嗡鳴了一聲。
庫讚已經走了進去,他懶散的靠坐在一期附近的單人沙發椅裡,一副不用關注他,他就是個擺設的態度。
一期轉頭看向庫讚,她眨眨眼,在墨鏡後仔細的打量起庫讚的樣子來。那是連墨鏡都快要阻攔不住的專注視線,於是庫讚不得不放棄裝擺設,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啊,那什麼,你要喝點什麼嗎?紅茶?”
紅茶,那是一期最喜歡的飲品,庫讚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喜歡喝些什麼,所以這應該是Master告訴他的。
一期突然輕笑起來,她不再打量這位被Master放在心裡的冰塊先生,也沒有回應這句問話,而是站起身,以這間辦公室主人的姿態走向了戰國。
她伸出手,學著特裡斯蒂安身上那種在漫不經心中展現出的優雅與危險,與這位海軍元帥打了個招呼,“初次見麵,我是極光商會的承運人,也是世界經濟新聞社的實習記者,一期。”
她與戰國握了握手,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及時鬆開。
一期握著戰國的手,將他拉進了屋裡,又握著他的手將他拉到了赤犬麵前。她將戰國的手按在了赤犬麵前那一摞資料上,然後收攏五指扣住了戰國的手背,“今天我站在這,就是以苦難的見證者的身份。”以親臨者的身份。
“向絕對的正義尋求一份審判。”
一期將五指擠進戰國的指縫中,就這樣不輕不重的按著他的手背,宛如情人間的反向牽手。可她並沒有看向戰國,而是透過墨鏡直直的盯著已經提前看過一遍資料的赤犬,“我現在想要的,不是君臨天下的正義,而是絕對的正義。告訴我,赤犬大將,如果這都不算是惡,那究竟什麼可以被稱之為惡?”
那一摞被壓在兩個人手底下的資料,記載著紅先生用他的一生去收集,卻沒有勇氣拿出來的,關於諾靈頓的一切。
紅先生不敢,除了因為他實力不夠又沒有靠山以外,也是因為他知道就算海軍得知了真相也有可能無濟於事。因為比起得罪世政,得罪諾靈頓家族,甚至是得罪天龍人,更簡便且“聰明”的做法,是直接將知道這些事的他滅口。
那這些資料拿不拿出來,又有什麼區彆呢。
這份風險永遠存在,永遠無法避免。
一期同樣麵臨著被直接滅口的風險,可她仍然站在了這裡。這並不能說明她的勇氣哪裡就比紅先生多,一期覺得,她隻是要比紅先生更加的幸運而已。
如果紅先生也能遇見自己的“夜遊神”,一期相信,他一定不會再想去做什麼【紅先生】。
壓在戰國手背上的,已經不僅僅是一期了,還有站在她身後的極光和報社,是赫佩爾與摩爾岡斯。
從踏上馬林福德的土地開始,一期就毫無遮掩的展示著自己與糖果大臣之間存在的某種聯係,所以站在她身後的,或許還要再加上一個BIG·MOM海賊團。
庇護一期的勢力似乎已經足夠多,相信戰國也不會再做出什麼不明智的選擇,可赫佩爾仍然不放心她的小姑娘。所以雖然赫佩爾答應讓一期自己回來報這個仇,可她仍臨時在天平上多放下了一份籌碼。
赫佩爾在夜襲卡普的那個晚上,同樣粗暴的將沉浸在美夢中的“孤兒”們一腳踢出了虛假的幸福。
那都是些被諾靈頓的“強兵計劃”從各地“收養”回來的“孤兒”。
他們確實有著各自的天賦,所以也在不同的領域裡為海軍發著光和熱,又脫穎而出成為了澤法的學生,被悉心教導,指引著走向了“正道”。
可赫佩爾橫插一腳,把血淋淋的過去還給了他們,還給了他們時間自己去查驗事情的真偽。她告訴他們在哪一天的哪個時間,會有一位同樣知道真相的記者去找赤犬對峙。
但是那位記者很有可能會死,所以她要他們去“幫忙”。
赫佩爾按著澤法的標準,在眾多“孤兒”裡挑選出這次行動的陪同者,又用他們自身高於平均值的道德感與是非觀約束他們在一切開始之前保持沉默。
他們也確實沉默著,沒有人將自己遇見鴞的事說出口。
於是這份“已知”便已經提前紮根在了海軍內部,要是想要滅口,那就要連著這些受害者一起屠戮殆儘才行。
赫佩爾先一步用福爾夏特事件廢了諾靈頓在世政眼裡的價值,又提前“幫”海軍本部找好了下一任大參謀的最佳人選。她甚至先一步將諾靈頓家族在西海經營出的暗脈斬斷,混在了西海各地的暴|亂裡,毫不起眼。
赫佩爾已經將戰國會顧慮到的所有東西都踹碎了,踹了個稀巴爛。
但她還是不放心。
所以她給庫讚留下的唯一的一個任務,就是幫她看著點一期。
她要她活著走出馬林福德。
而此刻庫讚坐在距離一期最近的位置上,看著這棵被小小姐移栽後生機勃勃的花樹開始不斷的對自家元帥施壓。
她的身上已經有了幾分小小姐做事的影子。庫讚忍不住在心裡歎息了一聲——這就是被小小姐選中的繼承人之一麼。
確實沒有讓她失望啊。
“無需擔憂諾靈頓家族的反撲,因為對他們來說,這隻是一場家族內部的族長之爭。相信戰國先生對大參謀的孫子還有些印象,畢竟那位小時候也曾經常出入本部……他現在正在西海呢。”
沒錯,特裡斯蒂安難得的出了趟遠門,他被赫佩爾派去西海收攏勢力去了。
那麼大個諾靈頓家族,不要白不要。
現在Mr.敲鐘人正帶著Miss.蜜蜂在東海攪風攪雨。而西海就簡單多了,隻需要一個Mr.畫家。
有特裡在,西海那邊甚至不需要極光的負責人再協助些什麼。他像個被赫佩爾扔回西海的核彈,終於久違的展露出自己也是個諾靈頓的那一麵。
“這些帶來馬林福德的資料,自然是複印件。”所以不要抱有毀掉資料的幻想。
“身為記者,我確實是想要報導些大事件的。可在下也知道,這些事一旦公之於眾,會極大的損害到海軍在民眾心中的信譽,這對真正的海軍而言很不公平。所以在下這次前來馬林福德,就是不打算把事情鬨得太大,畢竟在下還是很喜歡海軍的。”已經在給你們麵子了,不要不識好歹。
“如果擔憂私下處理大參謀會讓本部為難,那在下也不介意背起這份因果。你們可以把大參謀的死推在我的身上,隻要通緝令的照片選得好看一些就行……總之,無論如何,我要在太陽徹底落下之前,看到諾靈頓的屍體。”
一期俯身接近薩卡斯基,她盯著他,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來意,“我現在想要的,不是君臨天下的正義,不是不殺的正義,而是絕對的正義。”
“告訴我,赤犬。”如果海軍背不起這份正義。
“這份正義,你還背得動嗎?”那就讓極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