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這個城市。
夜幕上稀稀落落幾顆星,而下方霓虹散發出的光將城市照的堪比白日。
高瀾坐在大廈樓頂,俯視著下方的車流。
她享受著一天中極少的獨處機會,遠離一切。
黑暗中,她能擁有整個世界。
後方的腳步近了。
高瀾沒有回頭,她知道來的人是誰。
一個律師。
戴著金絲眼鏡,頭發和衣服整理得乾乾淨淨,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毛病,他身上似乎永遠帶著一種超人一等的自信。
律師在高瀾身邊站定,黑暗中胸口閃過一絲金屬光澤,高瀾垂下眼簾,這樣一個最追求細節與完美的人,胸口卻總是彆著一個違和的胸針。
“pogo的事情?”
“……並不,目前來說希洛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律師順著高瀾的視線俯視,打開了手中的黑皮本遞給高瀾“而且我的時間快到了。”
書頁上的數字符號跳動著,上麵僅剩一天零七小時 。
時間快到了。
這是小醜pogo定的規矩,在為期一個月內,每名屠夫必須完成一次任務,追獵四名逃生者,黑皮書上的時間甚至精確到分秒。
可以在任何地點,用任何手段。
無論如何,殺滿四個人。
如果未完成……
高瀾微微側頭,她沒有見過未完成的懲罰,但她內心隱隱在回避這個問題。
不要觸碰——
不要越界——
在這過去的一個月內,高瀾一直在試探規則,她想知道規則的下限。
她的團隊總是觸之及退,卻也得到不少信息。
逃生者是獵物,但屠夫呢?
也未必是拿著獵槍追獵的人,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頂多……算隻獵犬。
高瀾轉身,接過律師的黑皮本,指甲在書頁上劃過。律師無聲的看著她。
“時間不多了,現在就去做吧……獵場,就定在c市。”
“我以為……”律師接過黑皮本,頓了頓,斟酌著用詞“你會定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至少能有退路。”
高瀾抬頭看著他,
退路?
她彆過頭,有一絲自嘲的意味:
“我們就像是在黑暗中摸著石頭過河的孩子,走到河水中央之後,才發現無法前進,更無法後退。”
“……”律師沒有接話。高瀾拍了拍律師的肩膀,轉身離去。
沒有任何退路。
除非在河水溺死自己之前,殺了小醜pogo,然後取而代之。
琴室內。
開膛手,傑克。
奕洲簡單的和唐南洋說明了一下這兩天的經曆。
極其簡單的敘述,卻讓人不寒而栗。
聽到奕洲說道開膛手,南洋打斷了他。
“ 傑克死了一個世紀了。”唐南洋蹲了下來,露出標準的尖牙:“奕哥遇到的肯定不是真的開膛手傑克,隻是這款遊戲模擬出來騙你的。”
“……”
“不知道那個自稱小醜的人現在怎麼樣,我覺得有很多人想錘爆他的頭。搜捕隊應該查到他的消息了吧,過幾天就能看到新聞了。”
唐南洋強做鎮定,像是在安慰自己。
奕洲假裝沒有看見唐南洋的慌亂。
南洋也是遊戲的參與者。
不過,他是對立麵。
他是逃生者。
“奕哥,這是假的對不對。”
唐南洋說著,臉上雖是笑顏,手卻在微微顫抖。
雙方都知道,他的內心其實波濤洶湧。
唐南洋雖然隱隱猜到奕洲和自己的情況不一樣,但沒想到直接是對立麵。
他是一名逃生者,熬過了一次新手任務,係統便再沒管過他,顯然是沒人疼沒人愛的職業。
哦,除了每個月不定期被拉過去逃生。
沒有任何說明,像流水線上織造出來的垃圾,一批一批的送死。
唐南洋知道,自己的隊友,第二天就已經死了,屍體呈現的模樣和遊戲中死亡的情況幾乎一致。
自己,攤上事情了,他做過掙紮,也報過搜捕隊,然而石沉大海,一切沒有任何回應。
搜捕隊根本不信他的鬼話,並且警告了一番。
這次過來,隻是希望奕洲幫他捋清前因後果,聽聽奕洲的鋼琴安撫一下情緒,再讓奕洲微笑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奕洲沒有說話。
良久的沉默。
唐南洋深吸一口氣,終於緩緩開口“奕哥,你這次和開膛手的接觸,怎麼樣。”
終究要麵對的。
地上還殘留著一絲血跡,唐南洋用指尖擦了擦,那抹血跡很快在指尖像霧一樣散了。
“有點不一樣,我很清醒的感覺得到外界的情況。”
唐南洋回想起奕洲把自己踢出去的舉動,點了點頭。
“這次……像是我自己的想法,”奕洲將掌心貼緊額頭,微微的涼意使他清醒了一點,“但又不像……我有點分不清傑克和我自己的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