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但好在,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誤會,革委會這邊沒查到問題,看樣子也不像是要再繼續追究的樣子,大隊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忙站出來說了幾句打圓場的話,既化解了這些紅袖章們的尷尬,又明裡暗裡地誇了江栗幾句,這就準備把今天這一茬給揭過去。

然而,麵對這樣的結果,外麵一直在等著看江栗的悲慘下場的另外兩人就不那麼淡定了。

聽到革|委會那邊解釋牆磚裡摳出來的本子居然是一本手賬後,周景之表情瞬間就陰沉下來,他忍不住一臉氣惱地朝著魏四喜那邊瞪了過去,暗罵了一句這姓魏的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好的計劃,居然都能被她給搞砸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不然怎麼會找個這樣的蠢貨來合作?

魏四喜那邊也懵了,她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革委會老頭手裡拿著的本子,怎麼都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她昨天就是趁著江栗不在,把那本《少女之心》塞進了那牆磚洞裡,為什麼現在那本書不見了,反而變成了江栗的手賬?

眼看著那幾個革|委會的人要走,而江栗則站在不遠處衝著她挑釁一笑,魏四喜被江栗那個笑容給刺激到了,那一瞬間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憤怒和不甘,忽然衝著那邊的幾個紅袖章大聲喊道:

“隻查農具保管室這邊就算了嗎?說不定她把東西藏到住的宿舍裡了呢?”

魏四喜這話一出,那幾個紅袖章腳步不由得頓住。

周圍圍觀的眾多社員們,都齊齊朝著她這邊投來了異樣的眼神,大家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暗暗交頭接耳:不會吧?這個魏知青怎麼會說這種話?難道那個給革委會寫信匿名舉報的就是她?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大隊長那邊簡直要氣死了,他隻想自己管轄的大隊平平靜靜的一點幺蛾子都不要出,但這個魏四喜這時候突然跳出來是幾個意思?搜查完農具保管室還不夠,還要去知青宿舍鬨一場,這是還嫌這事兒不夠亂嗎?

除了魏四喜,另一個氣急敗壞的,就要屬周景之了。

他是想要設計陷害江栗沒有錯,可這不代表著,他得把自己搭進去啊,這魏四喜簡直是個豬隊友,竟然要把這幫紅袖章引到知青院去,這些紅袖章是那麼好打發的嗎?真要到了知青院,難道他們真就隻查江栗一個人的東西?到時候不得整個知青院都一塊兒翻個底朝天?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鎮上撿到的那本紅bao書就被自己藏在了枕頭裡,周景之心下就是一緊,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魏四喜此刻還不知道,她跳出來的這一下,不但把隊友給坑了,還連帶著害了她自己,她想得簡單,昨天她去放那本《少女之心》的時候,江栗不在隊裡,那麼那本書就隻有可能是在下午江栗上工的時候發現的。

發現了那本書之後,這姓江的陰險狡猾一定猜到是有人陷害她,所以直接把那本《少女之心》掉包成了手賬,那那本《少女之心》的手抄本去了哪兒呢?魏四喜覺得那書肯定是被江栗偷偷拿回宿舍藏起來了!

所以魏四喜急切地要把那些紅袖章引去知青院,讓這些人去翻江栗在知青院的行李和私人物品,好來一個人贓並獲。

然而,一聽到魏四喜說出這話,江栗卻不厚道地笑了。

她本來還故意安排了鐵柱在人群中渾水摸魚,讓那小子見機行事,關鍵時刻帶帶節奏什麼的,引這些革委會的人去知青院!誰知道這魏四喜這麼不知死活,上趕著來自爆,江栗找鐵柱做的那番安排反而成了多餘的。

江栗對此絕對喜聞樂見求之不得,趁著那邊大隊長還想要插科打諢,她立馬就站出來順勢附和道:

“魏知青你這麼篤定我藏了東西?好啊,要查我沒意見,我問心無愧,但我就一個要求,既然革委會的同誌來了,不管是為了公平起見,還是為了維護我的個人名聲,我希望領導同誌能一視同仁,不要區彆對待,要查呢,那就所有的人都查,知青院這麼多人,說不定是那寫匿名舉報信的人一開始就搞錯了對象,真正藏匿違禁品的人不是我,而是彆人呢?”

江栗這話一出,下河灣大隊的那些社員們,立馬眼睛都亮了,一個個目光在知青院這些男女知青身上逡巡,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眼神簡直不要太明顯。

周景之整張臉都僵了,表情陰沉又慌張,趁著周圍場麵混亂,他腳步不動聲色地往外圍挪,想要趁亂偷偷溜回知青院去。

隻是他這邊才剛有一點異動呢,就被那邊的郝紅軍和鄧向峰給發覺了,問他:“景之,你上哪兒去?”

周景之表情尷尬,胡亂找了個借口:“我,我尿急。”

郝紅軍眼神微閃,忽然笑道:“我也想上廁所呢,正好,那咱們一塊兒去吧!”

周景之心裡麵暗罵,麵上卻還不好拒絕,隻能任由郝紅軍和鄧向峰勾肩搭背一左一右裹挾著他往旱廁那邊走。

那邊魏四喜在聽到江栗這個要求後,想也沒想就要答應:“好啊,搜就——”

然而話未說完,她似乎才反應過來,腦子裡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麼,那番斬釘截鐵的話才說到一半呢,就戛然而止了。

江栗笑了笑,問道:“魏知青,你這話說一半怎麼不說了?那你這是同意讓革|委會的同誌上咱們院子裡搜查還是不同意啊?”

魏四喜麵上表情緊繃著,渾身僵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被江栗這麼咄咄逼人地逼迫著,她抿著唇一言不發,但她眼中浮起了濃濃的焦急和恐慌,那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樣子,一瞬間在眾人麵前暴露無遺。

革|委會那幫人是乾什麼的?查抄的事兒乾多了之後,這幫人都成了人精,一看魏四喜這不正常的表情,立馬就猜到這裡頭有事兒,本來下來跑一趟結果鬨了個烏龍,這些人心裡麵就不太爽,現在一看這魏四喜似乎有問題,這些人立馬就將矛頭轉向了魏四喜那邊,所以這回不管大隊長說啥,他們都是要去知青院一探究竟的。

其他知青們這時候要還看不出來江栗是在跟魏四喜彆苗頭那就是傻了,好在這些知青平日裡就小心謹慎,也不怕革委會的人搜查,所以即便是被這兩人鬥法所殃及,這些人麵上看著倒也還算平靜。

一路進了知青院,革委會的人直接就進了女知青住的那間大通鋪,很快,江栗的個人物品就被翻了個底朝天,但一如江栗之前所說的那樣,她問心無愧不怕查,確確實實是乾乾淨淨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輪到魏四喜這兒,這女人就很是緊張焦急了,紅袖章剛翻到她的床鋪,她就臉色發白,渾身都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一看她這樣兒,幾乎跟不打自招沒啥差彆了,紅袖章們可不是吃素的,果然,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那個經驗老道的葉同誌就掀開了床板,從魏四喜睡的那張床板底下翻出了一個緊緊黏著的木盒子,盒子一打開,那裡麵碧翠的顏色頓時閃瞎了眾人的眼睛。

這時候魏四喜意識到事情大條了,腳底一軟身體直接委頓在地,她急切地衝著那個為首的老頭喊道:

“這東西不是我的,我,我可以解釋,這是我昨天從山上挖的,村裡有孩子在山上撿到了一副手串,被我無意中看見了,我覺得好奇就去山上找,結果就挖到了這個盒子,這是真的!”

說到後麵,魏四喜已經是表情慘白,整個人哭得泣不成聲。

但那老頭對魏四喜的這番話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盒子若是從山上的泥裡麵挖出來的,為什麼還跟個新的一樣,完全沒有半點被泥土侵蝕損壞的痕跡?而且這下河灣從來沒出過什麼有錢的地主豪紳,誰家能有這麼大手筆,能在山裡麵埋這麼多玉石首飾,還能讓她一個女知青這麼隨隨便便就挖出來?這是哄鬼呢!

外麵那些看熱鬨的村民們,在看到那個被翻出來的盒子裡裝了滿滿一盒子的玉石首飾後,也是一陣嘩然,所有人都興奮又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魏四喜,誰都沒想到,這個女知青居然這麼有錢!

倒是知青院的那些女知青們很快就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湊在一塊兒交頭接耳。

“我的天哪,魏四喜家是什麼來頭,資本家還是地主出身啊,她是黑五類嗎?”

“不知道,她這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在下河灣插隊這麼多年,誰知道她家底居然這麼厚實!”

“我看她就是怕暴露自己的家底,所以平時才老是裝作斤斤計較愛貪小便宜的模樣來騙人,扮豬吃老虎啊這是!“

“我的媽呀,一裝就裝七八年,咱們所有人都被她給騙了,這心機也太深沉了吧?我這光想想就覺得可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知青院眾多女知青都覺得細思極恐,看向魏四喜的眼神頓時帶著害怕和警惕,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就往後退了好幾步,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要離這樣的人遠一點。

魏四喜這邊還處於混亂中呢,那邊人群裡麵忽然有人喊:

“周知青,你們男知青那屋子還沒查呢,你這麼著急進去乾啥?”

屋子裡幾個紅袖章一聽這話,立馬就反應過來,急切地拉開人群朝著男知青住的宿舍那邊跑。

周景之就站在自己那屋門口呢,一被人叫破,他的臉色頓時難看極了,隻想從人群裡找到那個說話的人是誰。

高鐵柱這小子喊完話裡麵就縮在大人堆裡不敢再冒頭了,但他這一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男知青這邊,紅袖章也快速地跑了出來,幾個人目光嚴肅地盯著周景之,問他這會兒進屋是要去乾什麼。

高大隊長見狀,趕緊來幫周景之解圍:

“誤會誤會,這位周知青是我家女婿,是我看幾位這麼大熱天的從鎮上下來,應該是口渴了,就讓我家女婿去拿點茶葉來給幾位燒水泡杯茶喝,沒彆的意思。”

那幾個紅袖章看了看周景之又看了看高大隊長,皺著眉擺手道:

“喝茶就不用了,你們就站在院子裡不要動,不要搞多餘的動作,等我們查完了再進去也不遲!”

高大隊長忙點頭表示明白,但等那幾個紅袖章進了男知青那屋子,大隊長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抬起頭看向周景之,壓低聲音問道:

“你進屋去乾什麼?彆告訴我,你也手腳不乾淨!”

周景之這會兒已經要急死了,可外麵這麼多人盯著呢,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革委會的這些人從女知青的屋子裡走出來,又魚貫而入,進入到了男知青那屋。

這個等待的時間是格外漫長的,就在周景之以為自己這次鐵定要完的時候,那幾個紅袖章居然從屋子裡出來了,幾個人表情淡定,看起來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周景之那顆懸在半空中一直怦怦直跳的心臟這才終於緩慢落了地,看樣子,要麼這些人根本沒仔細搜查他的枕頭,要麼就是這些人被那本書外麵那層紅bao書的封皮給迷惑了,完全沒懷疑他那本書有問題。

順利逃過這一劫,周景之心下激動狂喜,麵上卻還要故作淡定地衝著大隊長道:

“叔,我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想去屋裡拿點草紙再去蹲廁所。”

大隊長見男知青宿舍這邊確實沒搜查出什麼東西來,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誤會周景之了,忙拍了拍周景之的肩膀不大好意思地陪著笑,哪怕周景之擺著個臭臉,大隊長也沒惱。

倒是江栗,在看到幾個紅袖章從男知青的屋裡空著手出來了,心下不免有些詫異。

沒想到她讓高鐵柱幫忙送到周景之手裡的那本《金瓶梅》,竟然沒能讓周景之中招?這可真是有點出乎江栗的意料了。

她忍不住朝著高鐵柱那邊看去。

卻見那小子也是一臉的茫然和不解,看樣子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鬨鬨哄哄整了這麼一通,知青們表情也有點不耐煩了,江栗也不好再做什麼,隻能在心底裡暗暗佩服這周景之的警覺性,沒想到這樣都沒能把這人給按死,難怪這鱉孫子能當男主角,有主角光環的就是不一樣!

那邊革|委會從魏四喜的床下翻出了這麼一盒子玉石,覺得今天這一趟總算還是有點收獲的,於是幾個紅袖章在院子裡把情況通報了一遍,又警告下河灣的社員以及知青院的諸多知青們不要心存僥幸知法犯法,然後就準備帶著魏四喜還有收繳的戰利品一塊兒離開。

然而,誰也沒想到,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胖乎乎的姑娘忽然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這院子裡的架勢,頓時皺著眉一臉不悅地瞪著高大隊長:

“爸,這是乾什麼?怎麼這麼多人圍在這院子裡啊?”

一邊說著呢,這姑娘又看到了高大隊長旁邊的周景之,那臉上不悅的表情立馬就又消失了,一張臉樂出了好幾層褶子:

“景之,我今天幫你把你那涼席和毯子都給洗了,這天氣正好,估計兩三個小時就能乾,哦對了,我還在你那枕頭裡發現了這本書,幸好我乾活仔細,發現你那枕頭分量不對就打開看了一眼,不然你這書都要被我直接給泡到水裡了。”

說著,高曉娥就歡歡喜喜地把那本紅bao書朝著周景之遞了過來,紅著臉邀功求表揚的姿態不要太明顯。

那邊革|委會一行人都已經走到門口了,為首的那股紅袖章老頭,卻在看到高曉娥手裡的那本紅bao書後,忽然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也許是出自一種敏銳的直覺,讓他隱隱感覺這書的厚度似乎有些不對,所以他叫住了高曉娥:

“等等,小姑娘,你手裡這書,拿來給我看看!”

周景之整個人呆立當場,一時間隻覺渾身如墜冰窟,看向高曉娥的眼神如同殺人的利刃一般幾乎要凝成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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