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煨灶貓討珍珠(1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11728 字 9個月前

*慈小觀音

兩猢猻踮著腳悄悄走了,大家如今都十一二歲,已不樂聽阿公嘰咕到晚飯,大家也要臉了哩!

張大嘴子沒了能訓話的猢猻,心頭卻還沒說過癮,他老人家一肚皮的話兒沒倒出來,若不說乾淨晚上覺都睡不著,一時慌了神,便又打量起彆的猢猻來。

張知魚見阿公盯著自己,心說,這把火要燒自己身上來了,趕緊躥到顧家拉來顧慈一塊兒商量灶火隊的事兒,眼見著還剩七天了。

現在竹枝巷子的灶火隊分成了兩派,一派以花妞和王牛為首,一派以張知魚和夏姐兒為首,每隊都有七八個大小猢猻,兩隊打得一片火熱。

花妞和牛哥兒早選好了要扮什麼,夏姐兒就是個作弊器,人開會她趴在人房梁上揭瓦聽,簡直防不勝防!

張知魚裝模作樣地訓了夏姐兒幾句,幾人立刻就歡天喜地地討論起來,夏姐兒咂嘴道:“奶奶的,她們要扮哪吒鬨海,牛哥兒演被扒皮的龍三,可不叫他舒服死了。”

張知魚麵色古怪地看小妹:“被抽筋的龍有什麼可舒服的?”

夏姐兒一拍大腿,道:“他娘老子有錢,他上天入地地闖禍也沒人打,可不是舒服死了。”

總之,比起正氣逼人的神仙,夏姐兒永遠隻想做舒坦過日子,最後嘎嘣死了的妖怪。

妖怪的一生無憂無慮,神仙麼,她看遲早得累成癆病鬼!

正事兒不做,歪理一堆。張知魚懶得理她,她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事情還得從觀音說起。

顧慈心頭咯噔一聲,背微微挺了起來。

既然跟觀音有關,那肯定是一個救人的故事。

張知魚的劇本是這樣的。

張知魚是一個心係天下的道長。

顧慈是身負血海深仇還沒成修成正果的菩薩。

有一天張道長路過顧慈所在的城鎮,為了點化他,執劍殺光了所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妖怪,最後將凡人帶在身邊,不讓他走歪了路。

但凡人始終不願意成佛,最後西天派人抓回了凡人,想要送他再度轉世。

道長為了凡人單槍匹馬打上了三十三重天,最後重傷垂死。被帶回地麵的凡人意識到,隻有真正的菩薩可以扭轉輪回,重新讓道長活過來。

最後凡人放下了手中的長劍,自願成佛了。

張知魚這個彙聚諸多名劇場麵和狗血要素的故事,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還是很純情的愣頭青,在茶館兒點書都還在點江湖英雄故事,就是霸王彆姬大夥兒也不看的,虞姬的分量在眾猢猻眼中還抵不上李氏做的小籠包。

但這個故事有英雄有美人,還有反抗,大夥兒就很喜歡了。

夏姐兒還怕給外頭人偷聽了去,賊頭賊腦躥上房梁四處檢查,最後沉著小臉兒關了門子,和大夥兒一塊兒虎視眈眈地盯著顧慈。

顧慈雙拳難抵八手,他,他隻有從了。誰叫大夥兒說他不答應就讓小魚扮觀音呢,那還不如他扮呢!

張阿公趴門上偷聽,隻聽得最後一耳朵就給夏姐兒黏雞似的攆開了,還不樂道:“阿公年紀越大人倒越怪了,成日在拉打雞罵狗,這會兒還偷聽上了。”

張阿公氣得手都抖了,搖頭晃腦地走到張大郎跟前兒哼道:“女兒肖爹,嘴皮子這般的利索,非人哉!”小猢猻也不知孝順他老人家,大猢猻還是個舌燦蓮花的,看給人忽悠得,十幾歲了還扮女娘,嘖。

素來以老實著稱的張大郎無辜地看著爹,心說這兩樣兒似乎都是替了爹,但他實在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哼哼唧唧地拿著掃把灰溜溜地被罰去掃地。

不過經過這事兒,他也對女兒好奇起來,畢竟灶火隊是竹枝巷子的大事,但有夏姐兒這麼個不孝女在,張大郎回回想偷聽都給這孩子叉著腰趕。

這麼來回幾次,張家已經沒人去偷看偷聽了,這麼多隊都在排練,跟誰稀罕似的!

張家人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比如花妞和牛哥兒,大家已經是兩個陣營,少不得互相打探一番。

張知魚和顧慈都很忙,花妞抽空帶著練哪吒鬨海時,這頭還是一盤散沙,張知魚忙著婦舍的事,顧慈得念書,無所事事的夏姐兒帶著剩下的幾個蘿卜頭掏了兩個巷子的鳥窩,美其名曰先練習身手,幾家人一連吃了三天的鳥蛋。

張知魚隻有下午有空回來跟大夥兒練習,張家現在也有了一個小花園,雖然裡頭種的都是菜,但不妨礙地方寬敞,月姐兒和梅娘一起用多餘的床單將院子做屏風擋住機密給他們練習。

大家披星戴月地賺這二十兩銀子,累得走路都打跌,但心頭居然一片火熱,跟打了雞血似的,還有猢猻自發在園子口輪流站崗,這可是魚姐兒精心編寫的故事,特意給大夥兒用來奪魁的——太珍貴了。

頭可斷血可流,小夥伴的心血不能辜負!

張知魚看大夥兒精神如此振奮,沒好意思說這是她花不到一刻鐘想出來的。

竹枝巷子裡沒有秘密,大家白日還混在一處做耍子,魚姐兒心機地晚上排練的事兒漸漸就傳了出去。

哪吒隊就有些急了,魚姐兒和慈姑鬼心眼子都多,搞不好大夥兒得輸,和幾人關係好的花妞和牛哥就被派了出來。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夏姐兒這三太子早早就演上了,站在哪吒頭上聽得一乾二淨,這頭還沒出門子,她已經躥回來說得清清楚楚,還挺著胸等大姐表揚呐。

花妞和牛哥兒這麼些年也算鍛煉出來了,牛哥兒因生得憨,便挑了大梁,提著娘從船上帶回來的燒雞和一盤子桂花米糕,若無其事地帶著花妞過來串門子。

大家都緊張地看著門口,慈姑道:“不怕,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好了,最好看得清清楚楚呢!”隨即便使兩個小猢猻守住園子,務必給人守在園子口不讓進。

張知魚思索道:“咱們演武鬆打虎。”

大家慣常聽這出戲,心頭都很知道什麼人說什麼話,等牛哥兒和花妞進來,夏姐兒已經在地上打了個滾,學著老虎嗷嗷叫了。

她還很雞賊地在額頭寫了個王字,張知魚大讚:“這通天紋不是虎王再長不出。”

兩個小猢猻領命在外頭吃得東倒西歪滿嘴流油,等瞧著人溜進去了一個,才互相對視一眼假裝打起輕鼾。牛哥兒心說這裡頭沒放酒啊,怎還能瞌睡了去,便伸手將人拍醒,道:“家去睡,晚上涼,在外頭要生病吃藥的。”

兩小猢猻是入戲太深,戲裡頭的小妖怪吃了東西都得打瞌睡,不睡能叫小妖怪麼?看著牛哥兒淳樸的眼神,兩人都心虛地低了頭,牛哥兒隻有一盤糕兒,夏姐兒可能帶著他們打雀呢。

孰輕孰重他們還分得清。

裡頭夏姐兒聽見腳步聲,眼珠子一轉,很陰險地裝作不經意地回了個頭。花妞心頭大定,悄悄退了出去,回家就跟哪吒隊,胸有成竹地笑:“他們準備演大鬨野豬林。”

牛哥兒一愣:“胡說,明明是鬼嚎。”他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

花妞擺手:“你了解夏姐兒,還是我了解夏姐兒?”

牛哥兒時常在張家跟著大桃一起念書,但真說起來還是花妞跟夏姐兒在一起的時間長,牛哥兒拿不準了,但他還有些困惑:“可是魯智深大鬨野豬林沒見有豬呢?”

花妞沒好氣道:“這不就有了嗎?不然夏姐兒乾什麼吃的。”

剩下的大小猢猻頓時鼓掌,不讚同地看牛哥兒——潰散軍心,這是兵家大忌,牛哥兒看起來有點像魚姐兒插過來的眼線呢?

牛哥兒眼見著有做不成主角兒的風險,也犯嘀咕道,莫非真是野豬林不成?但他總覺得魚姐兒不是這麼質樸的人呢?

說到這個,花妞一拍大腿,痛道:“我懷疑魚姐兒這次會為了贏不擇手段,不惜親自做花和尚,且讓慈姑被淒慘地綁在樹上。”

眾人打了個抖,想起顧慈的身子骨,都忍不住道:“好毒的心腸,決不能讓她贏了去!”

蛇蠍心腸的張知魚正拉著顧慈在外頭租衣裳,這些衣裳一年隻能用一次,雖然張家如今已經不缺銀子花了,但勤儉持家是張家人的本性,張知魚無論如何都是不願意買下來的,衣裳多貴呀,敗家子兒才買回來做耍子。

成衣店可以租借的衣裳很多,而且就在保和堂這條街,張知魚吃午飯的時候就抽空出來瞧,攤販都是人精子,什麼時候賣什麼東西,因著迎春神,現在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衣裳。

張知魚自己是打定主意不租的,保和堂的道袍她看就很合適,讓大姑幫忙改改,保準比外頭的好看百倍。

顧慈也是趁著中午食飯從縣學跑出來的,兩人都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張知魚買了兩個包子,給慈姑帶了一盒李氏裝的飯菜。

顧慈一摸還是熱的,又聞聞味兒道:“這是李嬸嬸做的。”

張知魚點頭,笑:“在保和堂先熱了會兒,我娘今天做的可好吃了,裡頭有小魚圓子,還燉了蘆花雞,兩個翅膀娘都給我裝起來了,你吃吃看。”

顧慈夾了一隻,重買了一碗豆花,又要了一個盒子,伸手將粥和菜分了一半兒出來,將盒子推給她道:“咱們一塊兒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張知魚心說,這孩子從小就這般倔,都這麼大了也不見改,但小少年的心思她還是覺得很可愛,便接了過來。

張知魚快速地吃完飯,就進店先選衣裳,顧慈也想快點兒,不想剛多舀了一勺子飯,就挨了罵。

張知魚瞪他:“一口飯得嚼三十下,難不成你又想住在保和堂?”

顧慈聽話地乖乖吃飯。

吃完後,剛一進店,張知魚就抱了一箱子衣裳在他身上比劃。

顧慈已經長得很高了,張知魚估計得有他這會兒得有一米七五的樣子,尋常娘子的衣裳他也能穿得下。

最後挑了一套白底的胡服,上頭很多金色的珠串掉在身上,看起來跟飛天似的,為了多添著仙氣,張知魚還選了一條白色的裙子給他做內襯,這樣看起來就很像菩薩了。

夏姐兒堅持要演給她姐在開頭就殺了的妖怪,張知魚給給她選了黑色的勁裝,其他人都是五顏六色的,有小猢猻堅持要做錦雞,衣服上頭什麼色都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