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煨灶貓討珍珠(2 / 2)

古代小戶女 竹筍君 11728 字 9個月前

妖怪臉就用家裡的各種儺戲麵具替代。

七八套衣裳最後給了一兩銀子的押金,幾個小的在家抱著衣裳樂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張知魚一根蠟兩頭燒,很快就瘦了,看得保和堂諸位大夫直皺眉。這才在婦舍才待了半個月,竟然活生生瘦了三五斤,就連高大夫對婦舍都很有意見。

我們家好好的孩子,養得白白嫩嫩的,怎麼去了你們那才半月,就瘦成這樣兒了?

*拔得頭籌

立春前一日,李氏見巷子裡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心裡好笑,便著急眾猢猻在門口道:“我在船上特意留了個包間兒,到時候誰奪魁,店裡的好菜隻要大家吃得完——儘管點。

此話險讓竹枝巷散了架,直接讓鬥爭陷入白熱化狀態,兩方的人再也不一塊玩了,就是路過碰見都得對視恃起來打個圈兒再走,若非大夥兒都十來歲,打起來有給抓進去吃牢飯的嫌疑,這會兒早打成烏雞眼了。

沉娘跟在寶妞後頭衝張知魚冷哼,道:“李嬸嬸是竹枝巷子的寶貝,你和夏姐兒休想霸占她。”

“對,李嬸嬸是大家的。她做的菜我非吃不可!”更小些的蘿卜頭挨的打還不夠多,小腦瓜子不知怎麼想的,忽然靈機一動,笑,“實在不是我們也可以管李嬸嬸叫娘。”

輸贏對他們的誘惑尚且比不得李嬸嬸的一頓飯呐,要是隻能做嬸嬸的兒子女兒才能吃到好吃的,大家也很願意立刻改了李姓。

誰叫家裡的母老虎成天就知道打人屁股,哼,大夥兒早不樂意了!

張知魚險些笑破肚皮,很黑心眼地鼓動夏姐兒告黑狀,當晚,竹枝巷子很多人家都傳出了哭聲。

張知魚捧著煮熟的菱角躺在阿公的竹椅子上,夜涼如水,周圍是小猢猻造反未遂的哭聲。

菩薩隊傷心地笑了起來。

顧慈做為大家的秘密武器,受到了全方位的保護,就是片葉子往他跟前兒落,也有人火速掃得一乾二淨。

到了立春這日,張知魚天不亮就起了床,讓阮氏給大家化妝,雖然她見識過很多化妝術,但著實沒這手藝,就是梅娘化得都比她好多了。

阮氏自己手藝也一般,但她有會化妝的丫頭,這丫頭叫青珠,生得圓圓臉兒,腦子很有些靈光。

張知魚將故事一說,她點點頭刷刷兩下就畫了個觀音妝出來。

阮氏自己瞧著兒子都捂著心口喊:“娘的好女兒又回來了。”上次這孩子在家穿得這般漂亮已經是七歲的事兒了,可叫她想壞了。

等得幾人化好了妝,換好了衣裳,大夥兒還給顧慈帶了帽子不叫花妞瞧了去。

迎送春神不獨獨屬於富貴人家,所以架子是搭在春河的,有花船上搭了台子,所有的灶火隊都抽簽輪番劃船登場。

這會兒還沒開始迎春神,但橋上已經有戲台子唱開了,俗話說“梨園舊樂三千部,蘇州新譜十三腔”,蘇州大大小小的節日,最不能少的就是戲,開場,必然是戲。

等唱完了戲,南水縣的灶火隊就要出來亮相了,竹枝巷子抽到抽到的是中間的簽兒,大家便先站在後頭瞧樂子。

河麵這會兒到處都擠滿了人。

灶火隊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組建的,有錢人家都是請歌姬壓軸,但張知魚覺得這些民間的表演才是迎送春神的精華。

大家都生機勃勃,各種各樣的鬼怪圍繞著仙女天神,還有穿著胡服赤腳的大漢,邊打鼓邊跳舞。

少女戴著透額羅,唱著漁歌,簇擁著神光瀲灩的春神出場。

穿著緋紅官服,帶著金腰帶,扮作高官的人從船上出來,頭上簪滿了春日的花兒,周圍的女娘便圍著這個人輕歌曼舞,唱著采蓮曲。

這些都是大人們看的,但裡頭最多的可是大大小小的蘿卜頭。

張知魚對顧慈很有信心,但實際上顧慈出賣美色也沒討著什麼好,都離得有些遠,臉上又畫得烏七八糟,便是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樣子了。

但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台上笛聲悠揚,年輕的道長身負長劍,眉心緊緊皺起,忽然他見到一處山腳下佛光與妖氣交纏在一起。

十七八歲的凡人少女正拿著鋤頭挖地,周圍躺著的是她被山精野怪掏心而亡的爹娘。

道長見凡人似有修成正果的慧根,待幾劍殺了沾過人血的山精妖怪,便親自教她學佛。

凡人性子頑劣,今日學了明日便忘,但她其實是菩薩轉世曆劫,原本在山腳下凡人會因為沒有人為她報仇,從而自己走上學佛之路,但有了道長後,她失去了成佛的機會。

西天隻有再創造機會讓她承受剜心之痛。

道長法力高深,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猜出了自己就是凡人的佛陀劫,但修行不易,轉世重修的菩薩隻有一次可以證道的機會。

道長神色堅毅:“如果你想修成正果,粉身碎骨我也助你,但若你不願,就是打上三十三重天,我也會將你帶回來。”

凡人動了凡心,西天大驚失色,不忍看到她萬萬年的修行毀於一旦,便在事情還未成定局之前將人抓了回來,企圖抹去凡人的記憶再為她重塑人身,躲過天道法眼。

道長果然孤身提劍,一路打到了佛祖座下,將凡人帶回了人間。

道長雪白的道袍被血染得火紅,凡人忽然意識到,道長在佛祖座下就已經死了,是他殘破軀體裡留下的本能帶著凡人回到了初遇的山腳。

難怪他們這麼容易就回來了,因為佛陀劫已經大成,西天根本不用攔人了。

隻有修得正果才能救回道長。

隻有真佛才能有扭轉輪回的力量。

凡人雙手合十,背後緩緩升起一輪光華大振的佛光。

她感到凡人的情緒正在離開離開自己,便對著身軀漸熱的道長長長一歎。

隻要你念念不忘,回首就是靈山。原來,你就是我的靈山。

古怪的鬼神繞著凡人跳舞,等妖群散開,凡人雙手合十,已經成了滿目慈悲的菩薩,周圍是渺渺的佛音。

眾人看得眼珠子都轉不動了,等船都要開走了,才紛紛回過神朝上頭丟花丟果兒,張知魚還揀到一個啃了一口的春桃。

這出《佛陀劫》毫無意外地拔得頭籌。

花妞和牛哥兒回過神給隔壁隊合夥坑了,鼻子都氣歪了。

張知魚捧著銀子,對著夏姐兒和小猢猻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兒。

這會兒大夥的衣裳還沒換,魚姐兒還梳著道髻,穿著道袍。

顧慈看著她,不免想起想著戲中種種,頓時心如鼓錘,連臉都紅了。

滿園春色怎比得上他人比花嬌。

顧慈捂住心口大喊:“小魚,我不成了——”

張知魚大驚失色,忙用自製的聽診器靠著他胸聽了半天,也失聲道:“我竟然為了二十兩銀子,讓你受傷了。”

顧慈傷心道:“我難不成要換心才能活得了?”

張知魚素來是個堅強的大夫,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外走,道:“你彆怕,我這就去保和堂,讓我師父和大夥兒給你三師會診。”

顧慈倒在地上,手捂著胸口,跟被撐開肚皮曬乾的鹹魚似的,點點委屈道:“我在這兒等你。”

在外頭偷聽的張阿公胡子都給自個兒揪掉幾根。

這煨灶貓的膽子比蘿卜都大,這是什麼?

這是臭貓上他們家討珍珠來了!

張阿公麵色一沉,走進去道:“這病不用找彆人,阿公會治。”

顧慈給張阿公連著灌了幾日黃連水,一連半月都不敢往張家湊,眾人的快樂窩已經從張家轉到了顧家。

阮氏聽兒子說得幾回,問,“你跟魚姐兒說什麼了?”

怪就怪在這兒,顧慈雙目圓瞪道:“我什麼也沒說。”

婆子就笑:“我的娘子,雄鳥跳怪舞,慈姑這是給魚姐兒紮針紮通竅了。”

阮氏驚疑不定:“這不大可能吧。”

但想著二人的年歲,心裡也漸漸留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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