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晦冷笑道:“先帝諭令,肅州之事,本王儘可自專,本王倒是不知,怎麼本王家事也輪得到你們一個個來指手畫腳,若是當真如此憂心國事,便去協助司空,做個堰首罷。”
“王爺,老臣忠心為國,卻被王爺如此……”那腐儒還待發作,就聽軒轅晦道,“沈覓,你怎麼看?”
沈覓本欲和其他人一道,做個傀儡偶人,想不到卻被點出來,真是流年不利,便隻好硬著頭皮道:“回王爺的話,此乃王爺家事,下官不敢多言。”
他撇清乾係,軒轅晦也不意外,瞥他眼,自顧自道:“古人常說‘法若有弊,不可不變’,又有人道‘事過境遷,變法宜矣’,以本王拙見,縱使是祖宗傳下的法度,興許就當時而言可謂儘善儘美,可到底也過去百年之久,恐怕也不太合時宜了吧?今日,總之群臣都在,不如本王便在肅州先廢些規矩……趙司徒,本王口述,你來擬旨。”
趙詡愣了愣,才驚覺自己便是那倒黴的趙司徒,趕緊起身接過一旁守寧遞來的紙筆。
“其一,我肅州能有今日富庶,除去屯墾外,儘賴商道,從此後,商賈之子亦可入仕,隻是不得在本鄉本縣本州中為官,更不可在涉及租賦銀錢的衙門任職。”
“其二……”軒轅晦淡淡掃了眼階下眾人的神色,見已有不少人露憤憤之色,心知凡事不可過於操切,便隻道,“男子為人、妻妾者,皆可務農、經商、為工匠,為正妻者,若有功名,亦可入仕。”
趙詡下筆如飛,轉瞬便將他這些口述之言換成冠冕堂皇、文采卓然的語句,洋洋灑灑地落在絹紙上。
軒轅晦直接湊過去看,笑道:“揮毫潑墨,一氣嗬成,本王未
見文思敏捷如趙司徒者!”
“王爺謬讚了。”趙詡微微低頭。
他二人互相恭維,群臣心中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肅州舊臣如沈覓,由於這些年早已清楚王妃對肅王的影響力,故而並未感到多麼震驚,反而有種“早該如此”的先知先覺感。
士族世家其實對於趙詡是否是王妃並不關心,司徒之位已然位高權重,而王妃的封號並未被褫奪,證明趙詡實際上還是肅王之下第一人,他的舉足輕重,對在肅州尚無根基的士族而言,無疑是多一層保障。
最難以接受的,主要是兩撥人,一是先帝留給趙詡的白日社眾人,他們資曆最老,曆來自詡軒轅氏的心腹,對軒轅晦自己培植起來的肅州群臣已有些忌憚,見如此多的士族精英萬裡來投,心中更覺危機;二便是由軒轅晥處接收的勢力。
無論是肅州舊臣,還是士族士子,他們背後其實都站著趙詡。
是趙詡獻計軒轅晦,與他一道苦心經營,鍛造出這麼一批知曉民情,長於理政的能吏。
是趙詡修書聯絡,更親自出山,才使幾大世家下定決心。
於情於理,趙詡都會更加偏袒士族與肅州舊臣,肅王若是對趙詡言聽計從,那麼他們這些人的出路又在哪裡呢?
這麼想著,這些人看著階上言笑晏晏的肅王夫夫便已覺得刺眼,投向趙詡的目光都如同浸了霜、滲了毒。
趙詡淡淡地掃他們一眼,便又悠悠地笑了起來。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