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嚴肅,就連說起話來也一板一眼,透露著一股旁人難以模仿的直男氣息。
“我是霍林琛,你們的學長,高數老師今天身體不舒服,無法來上課;但是他準備了一些隨堂測試題,考試時間為90分鐘,下麵由我發給大家。”
渾然天成的高冷嚴肅,隻可遠觀,不可近前褻玩。
旁的老師發試卷都是一疊放在前排,挨個兒往後傳;偏偏霍林琛自己獨辟蹊徑,挨個兒走過來,一份一份地分發,發到艾藍這邊的時候,艾藍心情激動,連續說了幾句“謝謝,謝謝。”
霍林琛顯然並沒想到,在一群大一生中竟然還夾著兩個重修的大四生,皺著眉,把試卷放在艾藍手中,強調:“不管叫多少聲謝謝,你都不能作弊。”
艾藍:“……”
旁側無意間偷聽一耳朵的舒瑤,認真地在試卷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大概了解到閨蜜撩的有多艱難了。
在梁衍的魔鬼式家庭指導下,舒瑤很快寫完自己的測驗題,轉身看了眼,發現艾藍的試卷還是空白。
看眼時間,舒瑤把試卷往她旁邊推了推,小聲詢問:“你要不要先抄上?”
——雖然說重修學生的隨堂測驗不會被計入平時分,但這樣一片空白地交上去,不太好吧?
“不用,”艾藍壓低聲音,晃了晃那試卷,紙張嘩嘩啦啦地響,“你猜高數老師為什麼讓霍林琛來監督我們?肯定因為他高數成績好啊。我現在呢,扮演的就是一個對高數一竅不通的學渣——”
舒瑤糾正:“不是扮演,你本來就是。”
“那就換成本色出演,”艾藍眼睛放光,“知道小龍女和楊過怎麼勾搭上的嗎?我可以借著向他請教高數問題的名義接近他,暗生情愫心心相印。”
舒瑤竟然覺著她說的很有道理。
畢竟現在每晚梁衍都會監督她學習。
按照一開始製定的計劃,等霍林琛交上試卷之後,艾藍立刻跑過去,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他:“學長!”
霍林琛停下腳步,看著她跑過來,伸手抓住艾藍手腕,硬生生地往自己身邊拖:“靠近點。”
旁邊的舒瑤倒吸一口涼氣。
霍林琛好……好主動啊!
艾藍也被霍林琛這麼一下給抓懵了。
舒瑤星星眼看著霍林琛拉著艾藍貼近,由衷地為自己朋友感到高興。
嗚嗚嗚!艾藍這麼長時間堅持撩漢果真還是有用的!現在霍林琛都會直接主動拉她要求在一起走了。
好閨蜜真的要得償所願——
在舒瑤充滿著慈祥的目光中,霍林琛對艾藍說:“平時在學校也彆忘了走人行道,被車撞死的話,司機賠的錢會多一些。”
滿腔旖旎心思被迎頭澆了冷水。
艾藍:“哦,謝謝。”
舒瑤:“……”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艾藍會吐槽撩不動了。
艾藍花了幾分鐘才把情緒平複下來,試探著提出幫忙補習的事情來,霍林琛倒是沒有推辭,眉頭未皺一下,直接答應。
臨彆之前,霍林琛忽然叫住兩人,有些遲疑:“我聽說你們前兩天把電腦送去校門口的店去修了?”
舒瑤點頭:“沒錯。”
但因為店裡麵唯一一個懂數據恢複的技術員還在請假,至今沒有成功恢複數據。
舒瑤至今不知道那電腦裡麵還藏著什麼東西。
停頓片刻,霍林琛說:“我倒是懂一些數據恢複,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電腦給我,我幫你弄好——就這周末下午吧,我有時間,你們帶著電腦來5a302實驗室找我。”
他朝兩人微微點頭,快步離開。
有了霍林琛的保證,算是解決一件難事,舒瑤頓時心情大好。
當艾藍提議晚上一起慶祝自己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近霍林琛時,舒瑤一口答應下來。
恰好梁衍發消息過來。
梁衍:[今晚我有應酬,晚些回去]
梁衍:[彆忘了寫作業,晚餐不許挑食,乖乖睡覺]
舒瑤回他:[知道啦]
旁邊的艾藍問:“瑤瑤,你看到什麼了?笑的這一臉春心蕩漾的?”
舒瑤懷著甜蜜的心情,給她看了梁衍發的這兩條消息。
艾藍沉默了,頗為費解地問舒瑤:“他平時都這麼管著你嗎?”
“嗯啊。”
“連吃飯寫作業都管?還有什麼?”
舒瑤簡單地想了想:“呃,還有監督我運動鍛煉,要求準時睡覺,隻能吃他允許吃的零食……”
艾藍驚了,不敢置信:“你就不反抗一下嗎?”
“為什麼要反抗?”舒瑤茫然,“他幫我安排好衣食住行,還會幫我調整正常的作息時間,什麼都不需要我操心,我為什麼要反抗?”
艾藍:“……看上你還挺樂在其中。”
舒瑤痛快應答:“沒錯。”
艾藍謹慎地下了總結:“瑤瑤,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你不覺著梁衍現在管你就像管孩子一樣嗎?”
經曆過父母管教的艾藍,一想到還要被男友管東管西,就感覺到一陣窒息。
舒瑤回贈給艾藍一個能把她擠到嗷嗷叫的熊抱。
-
雖然梁衍再三叮囑舒瑤早點回家,但乖乖女舒瑤今晚決定放縱一把,和艾藍秦揚一塊去了自己以前住的公寓玩uno。
分配的很嚴謹。
秦揚喝酒,艾藍喝奶啤,舒瑤喝奶。
順便還買了一堆水果零食,全是梁衍平時禁止舒瑤食用的垃圾食品。’
艾藍豪情萬丈地拆開一大包薯片,塞到舒瑤手中:“就當是叛逆期了!”
舒瑤是個很經受不起誘惑的小姑娘。
於是她吃了一包,又拆開另一包。
在舒瑤大快朵頤瘋狂破戒的同時,梁衍剛剛結束和蘇綰灩父親的談話。
對方頭發已然花白,他上了年歲,唯獨一雙眼睛,仍舊銳利。
蘇紈鏵頑劣不堪,蘇綰灩至今仍在精神病院中,身為一個父親,他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大致內容不會改變——就是想要接女兒出來團圓,希望梁衍能夠網開一麵。
蘇父保證,今後會把蘇綰灩關在家中,絕不會再放她出來。
梁衍並不言語,隻是讓人給他看了一部分資料。
蘇父頰邊的肌肉抽動幾下,抖著嘴唇,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我先前說過,”梁衍看他,“你和你那些朋友們,與你的女兒,這兩者你隻能選一樣。”
蘇父盯著他:“你還沒有當父親,不了解一個當父親的心思。”
梁衍冷淡看她:“那你女兒當初犯下人命案,有沒有想過無辜者的父親?”
“天底下不是隻有你有女兒,也不是隻有你女兒有人護著,”梁衍站起來,“蘇先生好好想想,明天晚上八點前,給我答複。”
出了會議室,助理小聲告訴他,蕭先生妻子病了,蕭先生想要取消晚上的會麵。
梁衍應了一聲,大步往外走。
會麵取消也好,今晚可以早些回去陪瑤瑤。
上車之後,梁衍一手按著眉心,一手打開手機,查看舒瑤的定位。
這些微型的定位器藏在她的每一件衣服中,梁衍本不打算采取這種措施——
目前情況特殊,蘇綰灩就像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引爆。
隻盯著蘇綰灩,梁衍並不放心,他需要及時確保舒瑤的安全。
倘若她驟然回憶起以往那些痛苦經曆,梁衍也可以及時趕過去。
前麵兩次已經得到驗證,他給予的撫慰越及時,舒瑤恢複的也就越快。
往常這個時候,舒瑤都會老老實實地在家中。
而今天,卻定位在她的公寓中。
-
梁衍抵達的時候,氣氛正好到達頂峰。
三個人已經玩了一輪牌,秦揚喝多了酒,t恤也被酒水打濕,他嫌穿在身上濕噠噠的不舒服,直接脫了下來。
——反正他和舒瑤從小一塊長大,和艾藍如今也建立了某種猶如親兄弟般的感情。
沒有人對他的行為產生異議。
舒瑤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左右手一樣麻木,同理,秦揚對舒瑤也分泌不出來什麼荷爾蒙。
倒是艾藍調侃了幾句:“呦,肌肉練得不錯嘛。”
舒瑤看了眼。
她感覺比梁衍要差遠了。
舒瑤旁邊的一碗荔枝快要被她吃光了,荔枝采摘下來已經有兩天,運輸過程中不知不覺中發酵,產生了酒精。
然而舒瑤並沒有意識到。
荔枝的清甜掩蓋了它含酒精這個事實,如今荔枝的攝入量過高,已經嚴重地超過她所能承受的酒精濃度。
與酒心巧克力和酒不同,荔枝中的酒精含量很小,所帶來的作用也明顯緩慢了許多。
舒瑤是被不知不覺給泡醉的,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醉了,隻是臉頰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緋紅,盤腿坐著,身體歪歪斜斜,有些不穩,頭發紮了一個小丸子,脖頸處是絨絨乎乎的幾縷碎發。
燈光照過來,碎發的邊緣都是淡淡的金黃色,像是鍍了一層懷舊的光。
她手裡還有三張uno牌,不知道該出哪一張。好不容易,顫巍巍地放下一張,坐在她順位下側的秦揚立刻放下手中的最後一張牌,笑的不懷好意:“贏了!”
艾藍立刻認命地拿起貼紙,老老實實地往自己額頭上貼了一張。舒瑤反應稍遲鈍了些,剛剛拿起貼紙,揭了兩下,沒揭成功。
貼紙從她手中悠悠蕩蕩地落了下來,飄在地上。
秦揚誤以為她不想貼,笑了:“輸不起啊?”
他剛才輸了好幾把,臉上都快貼滿了。
舒瑤把把贏到現在,可算是輸了一次。
秦揚撿起掉在地上的貼紙,取了兩枚下來,作勢要往舒瑤臉上按。
舒瑤不肯:“明明說好了,輸一局隻貼一個,你揭兩個是什麼意思?”
其實舒瑤下意識的有些排斥秦揚的觸碰,她就是這麼一個毛病,不喜歡被人碰。有時候,舒明珺給她順毛,她都覺著有些不舒服。
隻有梁衍。
她從來都不會對梁衍的接觸產生排斥心理。
舒瑤本來就坐的不穩,這麼一鬨,身體直直地倒在旁邊。
秦揚才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想法,他壓根就不具備性彆意識這種東西,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他笑嗬嗬的,毫不放棄,用力地把貼紙按在舒瑤臉上——
手指尚未從舒瑤臉上移開,秦揚聽到梁衍帶著涼意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聲音並不高,隱隱含著壓迫感。
秦揚一聽到他的聲音,後背頓時起了一層冷汗。
他戰戰兢兢轉身,看到梁衍。
梁衍站在門旁,黑襯衣,暗色的領帶,麵色冷峻。
他個子很高,身後走廊的燈沒有開,一片寂靜的黑暗。
而舒瑤側倒在地上,臉頰酡紅。而秦揚,□□著上半身,剛剛還企圖往她臉上貼貼紙。
梁衍看向秦揚時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
秦揚打了個哆嗦,求生欲令他站起來,後退幾步,聲音發顫:“梁先生?”
梁衍淡淡看他一眼,並未回應他的問好,而是走到舒瑤身側,伸手將她扶起來。
舒瑤還醉著,她其實有點犯懶,那些細微的酒精泛上來,完全不想動。
她輕輕地哼了一聲,眼睛中俱是茫然,感受到熱源靠近,下意識地伸出手.
然而梁衍卻避開她的擁抱,掐著她的手腕,不肯讓她觸碰。
艾藍放下手中的牌,她站起來。跪的時間過長,膝蓋發麻,險些摔倒。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梁衍麵前,有些不安:“梁先生,您這是打算——”
梁衍抱著舒瑤,看她:“這麼晚了,你們也該回去休息。”
艾藍怔住。
梁衍抱著舒瑤,轉身離開。
一直到上了車,舒瑤酒意漸漸泛上來,明明還保存著一絲理智,但總感覺大腦和嘴巴似乎並不受控製,忍不住地往梁衍身上貼了貼。
感受到他懷抱中的溫暖,她輕輕哼了一聲,臉頰靠著他的肩膀。
有點困了。
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也該睡覺了。
自從搬到梁衍那邊之後,舒瑤那些亂七八糟的生物鐘就逐漸變得正常。
梁衍按下按鈕,自動擋板緩緩升起。
頓時,車內的前後空間被隔離開。
車後半部分頓時成了一個密閉的小空間,隻有舒瑤和梁衍二人。
舒瑤眼睜睜地看著擋板升起,還伸手摸了兩把,一臉震驚。
梁衍這是打算做些什麼?
難道要開始進行某種寫出來就會被鎖的事情嗎?
在她滿腦子並不怎麼綠色的思想中,梁衍叫她,聲音沉沉:“瑤瑤,不是說過不許你吃垃圾食品麼?”
啊,還好。
原來隻是普通的訓話,而不是懲戒py。
舒瑤鬆了口氣,振振有詞:“垃圾就是廢料,廢料就是毫無用處,所以,吃垃圾食品相當於吃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東西,四舍五入,對身體也毫無影響。”
梁衍耐心聽她這一番詭辯,並未反駁。
他伸手,將她臉頰上、被秦揚親手貼上的貼紙撕下來,揉搓成一團,丟掉。拿紙巾擦拭她的肌膚,仿佛要擦掉秦揚留下來的所有氣息。
一片瑩白很快被擦的發紅。
梁衍撫摸著她的臉頰,盯著她臉頰上被揉搓出來的那一小塊紅痕:“做錯事情,就要乖乖接受懲罰。小櫻桃是不是乖孩子?”
他的聲音過於溫柔,舒瑤如同中了蠱,懵懵懂懂地點頭。
她一直很乖。
梁衍解下領帶,拉著舒瑤的手,溫柔地在從她手腕下方穿過。
舒瑤朦朧中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這種詭異的既視感很快被她歸結為“或許在某些電影中看過”。
她沒有說話,乖乖地由著梁衍動作。
兩隻細伶伶的手腕被領帶綁住,打了一個結。
“我先前答應你,要帶你摘櫻桃,”梁衍抬起她被困住的雙手,在她手腕上輕輕落下一吻,目光暗沉,“想不想知道櫻桃是怎樣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