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助一直等梁衍把人送走,但一直等到次日清晨,眼底略有疲色的梁衍告訴他:“不用送了。”
林特助觀他神色,小心翼翼地詢問:“舒小姐她……”
“先讓她在我那裡住著,”梁衍按了按太陽穴,“不用通知舒世銘。”
林特助忙不迭地應了一聲。
他感覺今天梁衍瞧上去和往常有些不太對勁。
說是昨晚剛剛開了葷吧,可也不太像,反倒像有些欲求不滿;可偏偏梁衍神色瞧上去有些疲倦,像是征戰一夜。
明明說好了要送走,今天還特意把那姑娘留了下來。
林特助實在難以揣摩自家老板的心意。
今日是梁衍難得的休假,照舊去射擊場。
按照常理來說,在閒暇時間,梁衍要麼在這邊打槍,要麼去和蕭則行騎馬釣魚。原本定了今天出海,但蕭則行要陪妻子去參加某個典禮,直接推辭了。
而蕭維景馬術太爛,爛到梁衍很難保持著自己的好脾氣與耐心。
梁衍便改了決定。
恰好鄧玨鄧玠也都在,還有鄧玠的一幫子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地聊著天,見到梁衍,恭恭敬敬地過來,叫了一聲“大哥”。
在這些人中,除了鄧玨,梁衍的確是年紀最長的一位,他略點點頭,徑直去挑選槍支和子彈。
鄧玠今日身邊的女伴又換了一位,這次的或許是個野模,不僅和鄧玠調笑,和其他人也打的火熱。
有鄧玠朋友拍了下她的臀部,她也不惱,似嗔似怪地拿指甲輕輕地刮一下那人手臂。
鄧玠叼著煙,笑眯眯地和身旁人說話,完全不在意身旁的女伴。
梁衍向來不喜鄧玠這種風流做派,但這些畢竟是個人選擇,也無意多說。
他自己昨晚還對那麼一個小的小人動了心思。
梁衍清晰地明白,這種感覺名為欲望。
鄧玨倚在旁側,看著梁衍組裝著槍、支,忽而笑了:“阿衍,你心裡有鬼啊。”
零件錯拿了一件,梁衍手下動作不停,拋在一旁,重新拿起,淡聲:“沒有。”
“你家裡藏著的那個小女孩,不是說要送走麼?”鄧玨笑吟吟,“怎麼還不送?舍不得了?”
梁衍不言語。
鄧玨說:“事先聲明,我沒見過那姑娘,也是聽人說。讓我猜猜看,你該不會是和女孩發生了點什麼吧?”
梁衍輕聲斥責他:“彆胡說,影響彆人名聲。”
鄧玨笑了,手指抵著下巴:“我瞧你這樣子也不像。”
梁衍很快把槍組裝成功,往彈匣中放入子彈,裝好。
鄧玨提醒:“真要是喜歡,留著也沒什麼。以你的身家,彆說娶個剛成年的了,就算是你找未成年——呃,未成年還是有些不太好。我的意思是,你想娶誰,隻要對方沒男友沒丈夫,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梁衍看他:“對剛成年的孩子下手,也太禽獸了。”
鄧玨隻是笑。
鄧玠在旁側聽了一耳朵,忍不住走到梁衍旁邊,叫他:“大哥,您要是真的想,我給你介紹幾個,還都高校學生呢,沒畢業,保準都是雛。說不定比你家藏著的那個小東西都乾淨——”
話沒說完,梁衍手裡的槍口,抵住了他的額頭。
鄧玠瞬間安靜如雞。
他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看著梁衍,聲音發顫:“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您這是——”
冰涼而堅硬的槍正抵著他額頭,鄧玠動也不敢動,唯恐怕梁衍一個擦槍走火,真的崩了他。
梁衍眼睛微眯,把槍口移開,淡淡開口:“開個玩笑。”
槍移開,鄧玠的心臟都快跳出胸膛了。
兩腿發軟,要不是旁邊有鄧玨扶著,他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
舒瑤剛剛起床沒有多久,正在廚房中給梁衍的貓煮魚湯喝。
她聽見傭人小聲討論,說梁卻葵送給先生的這隻貓這幾天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想要給它好好地補一補。
舒瑤喜歡這樣毛絨絨的可愛小動物,她忍不住給傭人遞了紙條,小心翼翼地表示,自己有照顧生病貓咪的經驗,可以暫時照顧。
傭人立刻同意了。
小白貓精神不振,舒瑤挽起袖子,去給她燉魚湯。恰好廚房今日送來新鮮的鯽魚,廚師已經處理乾淨了,按照指示,把魚肉都剁成細細碎碎的小塊。
小動物的腸胃都比較脆弱,給貓咪燉魚更不能加調料和鹽,舒瑤認真地守著小燉鍋,一邊給懷裡的小白貓擼毛。
小白貓在她懷中睡了一覺。
好不容易等到快出鍋,睡足了的小白貓咪嗚咪嗚叫了幾聲,卻從舒瑤懷中跳下去,跑出去。
舒瑤不得不洗淨手,先把奶白鯽魚湯盛出來,放在白色的小瓷碗中。
廚房很大,另一側有可供暫時放飯菜的桌子,額外配了兩把椅子。
端端正正地放好了魚湯,舒瑤這才跑出去追貓。
小白貓一點兒不老實,雖然懶洋洋的,跑起來還很快,竟然直接跑去梁衍臥室。
把舒瑤嚇了一跳,擔心它弄壞梁衍的東西。
花了好大的力氣,舒瑤才把它捉住,抱在懷中,一邊往廚房中走,一邊叮囑它:“小家夥不要亂跑啊,乖乖地喝了魚湯,身體才能變好——”
碎碎念著,舒瑤進了廚房。
甫一進門,她呆住。
白襯衣黑褲的梁衍,坐在桌子旁,正在安靜地喝她給貓咪精心燉好的魚湯。
垂下眼睫,麵上沒什麼表情。
舒瑤滿腦子的死亡預警。
僵硬地站著。
那其實是貓崽崽的飯啊!一點鹽也沒有!一點調料都沒加!
聽見動靜,梁衍放下勺子,抬眼看向舒瑤,眼睛中是她難懂的晦澀。
“小櫻桃,”梁衍第一次叫她的小名,聲音溫柔,“辛苦你專門為我燉湯,湯的味道很不錯。”
在梁衍幼年時,奶奶尚在世。
這位慈愛的老人,在他生病時候,最喜歡給他燉魚湯喝。
而舒瑤做的這份,雖然腥了些,也淡了些。
但是,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