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顧大人的義妹嗎?”
“是宋燕音嗎?真是宋燕音?怎麼會啊,她怎麼會和二皇子一起……”
“是啊,這次她一同來了嗎?沒有吧,聖上壽誕她以什麼身份來的?顧國舅的義妹?還是宋家沒認下的女兒?”
“可她怎麼和二皇子一同墜崖的?”
候在外麵的女眷,有不少認出了宋燕音,紛紛來了精神,眼神來來回回的在宋燕音、顧朝和二皇子身上打轉。
隻見一向溫瑞如玉的顧國舅難得變了臉色,盯著失魂落魄的宋燕音,驚然上前半步又生生止了住。
他身前的皇後也震驚的盯了他一眼,他們沒有留意到裘景元的眼睛一直盯著宋燕音,眉頭沒有鬆開過。
而宋燕音渾身發抖的站在那裡,慢慢將目光看向了人群之外、回廊之下的裘衣輕身上,裘衣輕背後的九陰歪頭對她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宋燕音自己也不知道。
纏綿的夜雨之中每個人都被宋燕音的出現驚的沒有了困意。
“父、父皇!”裘望安緊張的眼睛不敢去看裘景元,低著頭還跪在那裡不起來,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指道:“我、我、我就要娶她,父皇、不同意,兒子……就不起來。”
他那張低著的小臉慘白慘白。
九陰再看係統裡的狀態欄,他的狀態從“緊張張”變成了“害怕怕”,這麼劍拔弩張的氣氛裡,她卻是想樂,裘望安的這些台詞是裘衣輕教的吧?怪不得裘望安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原來是真緊張。
他這話倒將裘景元氣著了,裘景元低頭盯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你是在威脅朕嗎?”打從安兒被送去道觀回來,他就乖了很好,從不敢忤逆他頂撞他,如今他竟然敢這麼跟他說話,“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他火氣不打一處來。
“安兒快起來。”皇後見裘景元的臉色似乎真動了怒,忙又拉扯裘望安,低聲訓斥他,“怎麼能如此跟你父皇說話?起來,你若真喜歡……”她看了一眼宋燕音,實在是不明白她不是去勾引裘衣輕了嗎?怎麼會和安兒在一起?
她心中十分不快,這個宋燕音該不會是故意打了主意要勾引安兒吧?她實在是不喜歡宋燕音。
沒等她說完,裘景元先怒喝一聲:“他願意跪就讓他跪著!”轉身負袖進了大殿之中,頭也不回的喝道:“其他人退下休息!李立帶人進來!”
裘望安被嚇的一抖。
連皇後也不明白裘景元怎麼突然發這麼大脾氣,就因為安兒一句話?安兒才死裡逃生回來,便是說了一句不順他心的話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其他人再想看熱鬨,也不敢多留,行了禮紛紛退了下去,隻有李立跟隨聖上進了大殿。
裘望安跪在那裡低著頭,害怕的像個淋濕的小鵪鶉一樣。
“起來安兒,彆怕。”皇後雙手將他扶起來,抬手替他擦臉上的泥水,又心酸又心寒,“你父皇說得對,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若真喜歡父皇和母後一定會成全你的,先下去換身乾淨的衣服,讓太醫瞧瞧你的腿。”
裘望安偷偷看了一眼回廊下的裘衣輕和九陰,嘟囔了一句,“我、我要,仙女姐姐陪我、一起去,她也……也淋濕了。”
皇後看了一眼**的宋燕音,心中愈發不喜她,讓她去對付裘衣輕不成,她的手段倒是全用在她兒子身上了,歎了口氣道:“不許胡鬨了,母後自會帶你的仙女姐姐去更衣,你乖一些去換了乾淨衣服再來。”
她還要親自問清楚宋燕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殿裡善德公公出來,先一步道:“聖上命老奴帶這位姑娘下去更衣。”
皇後頓了一下,側頭看善德,“本宮自會帶她下去,聖上倒是對安兒的恩人很上心。”
善德如今也是糊塗的,搞不清楚這宋燕音到底是聖上的女人,還是……二皇子的,也不敢亂說話,隻是陪著笑道:“聖上如此吩咐的,老奴也隻好如此辦事兒,聖上是有話要問這位姑娘。”
皇後看了一眼宋燕音,心想聖上或許是要問她和安兒怎麼一起遇險的事,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善德請著宋燕音下去更衣。
宋燕音心裡亂急了,她抬頭看向了顧朝,顧朝卻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去,她連一句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就被善德帶了下去。
她一走,裘望安便也老老實實的走了。
如今這殿中殿外該退下的皆已退下,安安靜靜的隻有小雨聲,和殿中李立回稟找到二皇子的來龍去脈。
皇後站在回廊下沒有進去,她聽著李立稟報,看著天際的黑雲之後隱隱有閃雷滾滾,似乎還有暴雨即將來臨,這空氣裡悶的人發慌。
顧朝慢慢走到她身後,低聲說了一句:“娘娘放心。”說完退了下去,繞下回廊故意避開了回廊下的裘衣輕,繞進小路裡往禪房去了。
放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叫她如何放心?
李立細細說了來龍去脈,說順著河流在下遊的一處山洞裡找著的二皇子和那位姑娘,那位姑娘說她姓宋,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掉下山澗的,隻是一醒來就已經被二皇子救進了山洞裡,雨太大又隨時會滑坡,所以兩個人就一直躲在山洞裡。
他們沿途找過去時發現了山澗裡有已經摔毀的馬車和馬匹,猜測這位宋姑娘是坐馬車下山遇上了滑坡連同車子一起滾下山澗的。
李立稟報完,大殿裡靜了片刻,隻聽見裘景元手中佛珠串煩躁的擊在椅背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然後他開口問道:“你們趕到時,安兒與那位宋姑娘在做什麼?”
李立愣了一下。
站在回廊外的皇後忽然轉身走進了大殿,笑著對裘景元道:“聖上怎麼會這麼問?聖上在擔心什麼?”
一直站在窗戶外回廊中沒走的九陰忍不住的往窗戶邊靠了靠,偷偷往大殿裡瞧,嗨呀,這樣的好戲她怎麼能走?怎麼能不瞧瞧?
裘衣輕掃了一眼守在殿門口的太監,那些個太監慌忙低下頭裝作沒瞧見他們,誰也沒敢上前去阻攔,惹這位隨時會犯瘋病的嗣王爺。
九陰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窗外偷窺,哎呀呀狗皇帝的表情可真精彩,一副錯愕又忍怒不能發的表情看著皇後,仿佛在無聲的質問她:朕為何問這個你不知道?!
而此刻的皇後確實不知道,她也憋著一口氣,扶著桂月嬤嬤上前去故意說道:“臣妾明白聖上的意思,安兒心性單純自然不會對宋姑娘做出什麼逾理之事,隻是孤男寡女又是這樣為難的時刻,共處了兩天一夜,傳出去已經壞了宋姑娘的名節。”更何況李立之前就委婉的說過,兩個人生了火烤衣服烤的衣衫不整,想想也知道發生過什麼。
“臣妾方才想過了。”她看著裘景元道:“安兒也已經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既然他如此喜歡宋姑娘,又與宋姑娘有如此機緣,也是天意安排,不如聖上成全了安兒,將宋姑娘指婚給安兒暫時做個側室。”
顧朝站在殿外皺住了眉頭,他阿姐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不打算繼續宋燕音接近嗣王爺這步棋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裘景元難得驚怒交加的盯著皇後,在瀕臨發火的邊緣。
“聖上。”皇後歎息著將手輕輕放在了裘景元的手背上,握住了他的手,“臣妾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可安兒這般大了,又得遇他喜歡的女子,或許這就是掛上所說的“仙人傅星”呢?說不準安兒納了她,一衝喜病就全好了呢?”她方才已是定了主意,難得安兒肯張口要這一個女人,與其費儘心思也將宋燕音塞不進裘衣輕身邊,不如將她給安兒好了,或許她真如掛簽中所言能帶來福運,懷上安兒健康的孩子呢?
雖然她不喜歡宋燕音,但好歹她還沒有破了身子,給安兒做側室,讓桂月親自去管教她,倒也可以。
裘景元卻一把將她的手甩了開,陰沉著一張臉,隱隱發怒的盯著她道:“皇後是被風吹昏了頭還是被嚇魔怔了?你可知你方才說的什麼話!那姓宋的女子……什麼身份你竟要給安兒做側室!”
皇後被他甩的後退了半步,看著他如此惱怒的樣子心中冷笑,“姓宋的女子什麼身份?一個尋常女子怎麼不能給安兒做側室?莫不是聖上想要給她什麼身份?”
“夠了!”裘景元怒火湧上心頭,猛地抬手將手中的佛珠串子朝她擲了過去。
正扔在她臉上,驚的她踉蹌後退,險些絆在毯子上摔倒。
“娘娘!”桂月慌忙上前扶住她,拉了她一把,“聖上息怒。”
皇後又怒卻又驚的咬牙跪了下去,驚怒都是因為裘景元竟然為了宋燕音那小蹄子對她發這麼大的火?幾年來,他第一次當著旁人的麵,如此不給她臉麵。
殿中的李立和一乾宮人慌忙跪了下去,隻聽裘景元氣的站了起來,兩步走到皇後跟前。
他是真動怒了,顧朝是她的親弟弟,送人給他,皇後會不知道?既然知道又做出這幅樣子來乾什麼!試探他會不會與自己的兒子共用一個女人?
他一把捏起皇後的下巴讓她抬起臉來怒道:“她是什麼身份皇後竟是不知道?”一字字的壓低著聲音,“皇後的好弟弟,朕的好國舅將她送到朕房中時竟是沒有告知皇後嗎!”
皇後傻在了原地,她每個字都聽清了,可連起來卻覺得仿佛一句也沒聽清楚,“什麼……聖上說什麼?”
“叫顧朝滾進來!”裘景元丟開她的下巴怒喝一聲。
殿外候著的太監慌忙稟報道:“回聖上,國舅大人不在外麵。”
“去找他過來!”裘景元倒是想知道這姐弟二人在玩什麼花樣,是要看他違背倫常嗎!最好他的皇後不知道這件事。
太監忙應了一聲慌慌張張去找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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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朝此刻,在宋燕音更衣的禪房裡。
他打了暗號讓宋燕音將伺候她的善德公公和宮女支走,溜進了房中,躲在屏風後和已經正在更衣的宋燕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