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清點家資(捉蟲)(2 / 2)

她死了,江致微就要守孝。

明年彆說當官,春試都不能考。

江承海氣結於心,人剛過簾子,就噴出一口淤血。

宋明暉早說過,他氣性大,年紀上來了,更要修身養性少動怒。

他吩咐人從後門出去請郎中,皺眉扶他回房。

前麵堂屋裡,江知與看薑楚英這麼憤恨痛苦的樣子,不介意多說兩句,戳她心窩。

“我就是要毀了堂哥的前程。你在意兒子,我在意爹爹。你要我爹爹的命,我就要你一輩子痛不欲生,你隻要看見你兒子,你就會想起今天的事。他不能入仕當官,都是你害的!”

江知與解開香袋,裡麵有一隻油紙疊成的小袋子。

小袋子裡有四粒丸藥,是宋明暉從京都帶回來的。僅剩的四粒。

四顆藥不會讓薑楚英害怕,她最清楚分量。

微末藥劑,她回家催吐就能解。

可丸藥大差不離,都是個深褐色的丸子,是什麼藥,叫什麼名,有什麼功效,還不是江知與說什麼就是什麼?

江知與蹲身,捏著薑楚英的下巴,強行掰開,不顧薑楚英揮舞的手臂,給她灌進喉嚨裡,又拿桌上的茶壺,往她嘴裡灌水送藥。

一壺茶灌完,薑楚英咳嗽不止,摳著嗓子也扒拉不出藥丸。

她終於有了恐懼,她不能死。

江知與做不來很猖狂邪惡的笑,神色淡淡的冷漠裡,反而透出令人膽顫的寒意。

“這是我從一個道士那裡買來的藥,這種藥最大的特點是,它起初隻有一點點毒性,很容易就化解了,服食的人便會以為藥性已解,放鬆警惕。實際上,藥丸裡的蠱蟲,會在你身體裡產卵,直到某一天,你開始頭疼、肚子疼,全身哪哪都不舒服,那就是它們作怪,開始‘吃’你了。”

薑楚英沒聽過這種藥。

她不信。

() 江知與不跟她說了。

無所謂信不信(),隻要有疑心就夠了。

人這一生(),哪能無病無痛?

薑楚英也到了病痛相襲的年齡,往後每一次難受,她都會記得江知與給她喂的藥丸。

“你給我爹爹喂藥的時候,是這種心情嗎?”

江知與起身,叫人過來,讓他們去鏢局,把吳術吳先生請來。

吳術是鏢局賬房,有實權的大管家。

由他帶人,清點二房家資最為合適。

薑楚英知道大勢已去。

她軟了骨頭,以長輩之身,給江知與磕頭賠罪:“是我糊塗,我迫不得已,我如果不照辦,他就會讓致微死,我不敢不聽……”

江知與心裡寒意越發濃。

在京都尚能用害怕解釋,返鄉途中、回到豐州,甚至於到了今天撕破臉前,她都沒有坦白。

這說明她先前口不擇言的話,都是她的真心話。

她不滿堂哥總說大房的人視他如己出。

她一直攀扯小謝,或許她也不滿小謝能考上舉人。

她希望大房親長早早沒了,江知與草草嫁了。

沒人再說恩情,家資任取。

吳術心懷疑惑的來,麵帶怒意的走。

領著猶在喃喃念叨“我兒子是舉人,來年會當官”的薑楚英,去清點二房家資。

吳術說:“那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跟你一樣狼心狗肺。”

薑楚英聽了這話,又發起瘋來。

她的兒子,不跟她像,難道要像大房的人?

可像她,就狼心狗肺了嗎!

“你們蛇鼠一窩!”

吳術看她是沒救了,轉頭叫了五個人出來,分批去把二房鋪麵關了,讓掌櫃的帶上賬本到鏢局等。農莊那頭同樣。

他看著薑楚英臉色,繼續說:“縣裡幾家錢莊都問問,看他們有多少銀子在存。府城那頭的錢莊也問問。”

薑楚英麵如土灰。

江致微在府城讀書,她以府城的錢莊大,各地都好兌銀子為由,先後把家裡銀票置換。

這些年攢的家財,都在那頭。

她想起來,老三很多年前就說過,隻要她兒子能考上舉人,他就能給個官帽子戴戴。

今年她兒子考上了,江知與說老三願意給,但差錢打點。

她的錢,要儘數被大房收回。

她沒銀子給兒子打點了。

她的頭發暈,呼吸緊,眼前天旋地轉喘不過氣,腳下一軟,暈了過去。

江府後院。

江知與處理完薑楚英的事,先到主院說一聲。

過來這裡,郎中還在。

江承海死要麵子,說舊傷複發。

他臉色煞白,那般精壯的人,突然顯了老態。

江知與眼圈一下就紅了。

宋明暉寬慰他:“彆太擔心,你爹這脾性,是該吐口血舒緩舒緩

() ,今天過後,他就不敢輕易動怒了,不然我跟你,也孤兒寡母了。”()

江承海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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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倒下,拿夫郎跟孩子勸說,最為有力。

他努力把薑楚英從腦子裡趕出去,露出個笑臉:“飯菜安排好了嗎?我們一家團聚,可彆誤了時辰。”

江知與搖頭:“還早,是中午吃飯,你睡會兒吧?休息休息,養養神。”

江承海有“蘿卜”吊眼前,體格強健,睡一個時辰,醒了先喝藥,再去飯廳裡,人顯憔悴,臉色卻恢複了幾分,足以見客。

大圓桌擺開,他們夫夫坐一處,謝根夫夫拘謹,跟他們挨著。江知與跟謝星珩延著排,三對夫夫,他倆在中間。

謝星珩已經把大哥大嫂哄住了,瘦這麼厲害,是因為考試辛苦。

小魚也瘦了,是因為小魚照顧他辛苦。

總算回家,萬事皆休。

謝星珩問了好些雞場的事,也叫謝根“謝場長”,還叫大嫂“場長夫郎”。兩個薄臉皮,輕易就被帶偏。

來到飯桌上,他倆話少也寡,就一直讓謝星珩跟江知與多吃點。

問候完,看江承海臉色發白,也叫江承海多吃點。

都叫江承海多吃了,把宋明暉落下就不合適。再叫宋明暉也多吃。

一圈招呼下來,全是多吃,跟他們是主家,現在在招呼客人一樣,說完就不好意思,笑得尷尬。

桌上人都笑,大悲小喜相衝,才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

謝星珩招呼小豆子:“你這幾個月是不是跟你爹們說話少了?”

有“誇誇機”在,謝根跟陳冬肉眼可見的開朗。

養雞兩個月,又恢複原樣了。

小豆子謝川捧著勺子挖飯吃,他說:“我講了,我父親跟爹爹都忙,不理我。”

忙著孵小雞,也忙著養雞。

謝根腿好了,到處教人,要讓大廠子儘快運行起來。

陳冬在家閒不住,養胎歸養胎,到了農莊,過著農家生活,他更加自在,有了菜地就要種菜,看見池塘就想養鴨。

他還托人買了好多羊毛,花錢請些小哥兒小姐兒幫他刷洗感覺,自己修剪出來,做了羊毛背心、羊毛護膝。

謝星珩考中舉人了,他們要有點表示。

豐州盤炕,氣溫比楓江低。頭一年過來,他們怕謝星珩不習慣。

一視同仁,每樣都有兩件,江知與也有。

謝川連著舉手,也要發言。

江知與手攔在他背後,怕他從椅子上扭下去。

小孩矮矮小小的,家裡有一張高椅子給他坐著吃飯,準備周到。

太高了,要大人看著點。

謝川腿腳吊在半空,搖搖甩甩的,頗為自豪。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們!”

他孵化出了一隻小母雞,正在養。

等養大,他就給謝星珩送來。

他讀書時日尚淺,許多詞彙量

() 待補充,大致意思是,等謝星珩跟江知與出遠門的時候,就把這隻雞帶上。

母雞會下蛋,他們路上就不愁沒有雞蛋吃了。又不怕撞碎!

等母雞不下蛋了,他們還能吃肉喝湯。

很樸實一份禮,帶著小孩子的天真,還很具有實操性。

謝星珩要試試。

看看雞會不會水土不服,在趕路途中“罷工”。

他答應試,謝川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能說會道的小孩兒,很是討喜。

江承海跟宋明暉看著有趣,逗他說了好些童言童語,還聽他背了百家姓和三字經的開頭。

到年底,謝川三歲半,初開蒙才三個多月,成效很棒了。

謝星珩垂眸思索了下,古代所學知識很是晦澀深奧,初期識字的新鮮勁兒過去,就會在重複“失敗”的枯燥過程裡,漸漸淡了興致。

“我跟你阿知叔也有禮物給你,要等你放春假。”

春假,是年底春節時。

還有兩個月,不妨礙謝川高興。

飯後,謝根一家不留。敘舊一早上,該說的都說完了。他們趁著天色沒黑,趁早回農莊,也讓謝星珩跟江知與歇歇。

送走他們,江知與才找到機會跟謝星珩說起他的處理方式。

父親突然吐血,爹爹心思在那頭,不會深思。

謝星珩腦子清醒,一聽就知道江知與留了一線。

這一線做得隱晦。讓薑楚英失去所有,不再有銀子給兒子打點前程,讓她內心飽受煎熬。

她沒有錢,再上京,這一路就要吃不少苦頭。身與心都在受折磨。

還有一個“毒藥”跟她精神壓力,讓她惶惶度日。

這是給薑楚英的教訓。

但對江致微,江知與顧念了兄弟情誼。

江致微不想這麼快就當官,江老三也不可能放他走。

失去老家的錢財,打點的力度會變得輕微,結合江老三目前在吏部的尷尬處境,錢財不到位,江致微當官的概率就會無限降低。

他也隻能幫到這裡。

他們家不能再插手京都,或者任何一方勢力的事,他們要“苟著”過日子。

謝星珩說他做得很好。

“一人做事一人當,懲治薑楚英,但對兄長手下留情。你無愧於心。”

以謝星珩聽來的轉述來判斷,他斷定薑楚英到了京都,也會撒謊。

就是她說的那樣。

大房一家,有了舉人哥婿,不再需要江致微,所以趕儘殺絕。

就看大堂哥有沒有分辨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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