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夢,是一份安穩的睡眠。直到被熟悉的聲音喚醒,千裡才揉著眼睛,迷茫地看向聲源處。
織田作之助還是原本的樣子,精神奕奕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熬夜。
“天快亮了。”
他說著,對窗口示意。
隔著透明的玻璃,外麵的天色可以清晰地收入眼中,蒙蒙亮的天光裡,太陽還未升起。
千裡瞬間坐直身體,掀開毯子讓自己清醒過來。
“已經到時間了?啊……哪個……”
她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重點關照了自己靠著的那半邊。
“織田作你的胳膊……”
“沒有事情。”
看出千裡意思的織田作之助相當靈活的動了動胳膊,讓人絲毫看不出其實已經麻木好一會兒了。
“比起這個,千裡先穿上外衣吧。”
放下胳膊的織田作之助熟練轉移話題。
“剛睡醒就出去很容易感冒,多穿一些。”
“我知道了!”
千裡噠噠噠地離開穿好衣服,和織田作之助去了天台。足夠的高度讓在上麵的人能夠清晰的看到遠處的海麵,而太陽也即將從那裡升起。
不,確實已經開始了。
起初是一點點的輪廓與更盛的光線,然後是更多的光。映著朝霞,僅僅是露出了小小的一角,就驅散了那一片的暗藍。
千裡眼底中忽然也像是這陣陽光一樣,逐漸亮了起來。
陰霾被金色驅散,那一點信心也重新回到了身體裡。
“織田作。”
她注視著對方,在寒冷中伸出手,揪住對方的衣袖,鼓起勇氣,許下一個帶著期望的約定。
——有關於未來的約定。
“明年,明年也一起看吧。”
明年嗎?
“好。”
織田作之助低頭,注視著千裡。
陽光下,她的本就是金色的眼眸仿佛融入了這片朝陽,帶著讓人見之難忘的期待。
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她。
織田作之助在心裡輕歎著,左手反手握住了千裡微涼的手,用篤定的聲音,做出自己的承諾。
“不止是明年,隻要千裡想,以後的每一年都可以。”
這樣的話,會更加安心嗎?
……
看完日出,回到家裡的時候孩子們都還睡著,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才醒。
於是去神社參拜的新年初詣就隻能挪到了下午。
“大吉大吉,一定要是大吉!”
幾個孩子在念念叨叨地想要抽到最好的簽,千裡麵無表情的看了眼手中的[大吉],果斷選擇疊上攥緊,偏頭看向織田作之助的。
然後一個[凶]字就映入眼簾。
千裡:“……”
我覺得自己被世界意識針對了……
“沒想到是[凶]啊。”
織田作之助本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對自己新年第一簽是[凶]也不覺得有多不好。
“隻要把簽係到樹枝上就可以了,說起來千裡你的簽是什麼?”
千裡欲言又止,所幸不等她真的開口,一旁已經拿到了簽文的孩子們辦法除了震驚的聲音。
“怎麼可能是[凶]啊!”
優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凶],扭頭看向其他孩子。
“真嗣你的呢?”
“我的肯定不是[凶]!”
真嗣信誓旦旦地打開簽文,上麵一模一樣的[凶]讓他的表情瞬間凝固。
“這不可能啊!我怎麼會這麼倒黴!”
“看來真嗣和優你們今年要倒黴了。”
老大幸介叉著腰,在眾目睽睽之下展開自己的簽文。
“就給你們看看我的吧,絕對是大……嗯???”
他的話說到一半,瞬間失去了聲音。
“噫,幸介你明明也是[凶]!”
真嗣和優順利抓住機會反擊。
“看來今年你也要和我們一樣倒黴嘿嘿嘿。”
“那什麼……”
三個人鬨的時候,克巳拿著自己和咲樂的簽文,震驚開口。
“我和咲樂也是[凶],所以說我們竟然都是[凶]啊!”
“嗯嗯嗯??”
三個孩子瞬間扭頭,看著兩張紙上的[凶],瞳孔地震。
這期不是說全家都是[凶]了!!!
五個孩子麵麵相覷,表情逐漸失控。
“織田作!千裡姐姐!”
他們一溜煙地轉頭找家長。
“你們看!咱們絕對被詛咒了!”
千裡:“……”
千裡盯著五個和織田作之物一模一樣的[凶],把手裡的簽文攥得更緊。
我很確定。
她想。
世界意識絕對在針對自己!一家子都是[凶]就自己抽了個[大吉]什麼的,說不是故意針對她都不信!
嗬,她自己運氣什麼樣還不知道嗎?超級平常,普普通通,普通到喝冰紅茶從來沒有中過[再來一杯]!
織田作之助用“隻要把[凶]簽係到樹枝上就可以了。”的話安撫住孩子們,一群人往樹邊去。千裡卻在前進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仔細一看,確實是眼熟,黑漆漆的那一身不正是太宰治!
對方在角落裡,手裡拿著什麼,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
千裡拉了拉織田作之助的衣角,說了一聲,離隊走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待著的地方十分偏僻,除了在外看能看到人群之外,周圍並沒有什麼人。
突然,有腳步聲靠近。可以說是熟悉的頻率讓他一瞬間就在心裡模擬出了對方的樣子。太宰治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人和他猜測的絲毫不差。
“太宰。”
千裡來到太宰治的對麵打量著對方,彎下眼眸。
“新年好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
“新年好。”
太宰治抬起手左右搖了搖,聲音裡帶著一股子懶洋洋的味道。
“聽說這家神社比較靈驗,所以來抽簽的,畢竟偶爾的嘗試也很有趣不是嗎?”
說著,他晃了晃手裡的簽文,上麵[大凶]的兩個字格外矚目。
“結果上來看……不知道到底怎麼說呢,正常來說抽到[大凶]的我應該開心才是,但是想想我的願望,這麼看的話結果和我許願的完全相反。”
許願自殺成功,結果抽到[大凶]什麼的。
想到這裡,太宰治整個人都蔫了。
“不就是說明我今年不可能成功嗎!”
“這樣啊……”
那還真是讓人難以評價,就和她的[大吉]一樣一言難儘。
千裡注視著簽文上[大凶]的兩個字,忽然想到了什麼,把自己手中的簽重新展開撫平,然後遞到了太宰治麵前。
“唉?”
太宰治一愣,難得露出了茫然的樣子。
“交換吧。”
說著,千裡毫不猶豫地用另一隻手抽走了對方手中的[大凶],用不容拒絕的速度把自己手中的[大吉]塞到對方懷裡。
“能實現願望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嗯,反正她也不信這個,換成和自己一家保持了一致的凶簽不虧!再說了,都有世界意識從中作梗了,這簽哪來的準確性?想想她的能力,就算有作用也不可能對她生效吧?
反而給太宰好一些,說不定能有什麼用呢?再不濟也能給個心安。
千裡把新出爐的[大凶]對折,目光落在還沒反應過來的太宰治身上,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
“現在,你的簽是[大吉]了。”
聲音落下的同時,好似有其他的什麼也跟著一同落下,帶著讓人難以說出的複雜情緒,一股腦地落在地上。
[大吉]……什麼的……
良久,太宰治低聲說出了一句話。
“神簽不能隨意交換。”
他垂眸,任由碎發擋住自己的視線,隻是注視著手中嶄新的[大吉],說出剩下的話。
“這樣會導致運勢也互換的。”
人們對[凶]避之不及,更何況是更甚的[大凶]。其實對他而言,這種東西僅僅是一個嘗試的東西而已,得到什麼結果是無所謂的。
可是就是這一份突然的嘗試,卻又收獲到了不曾想過的東西。
還是說……這一份措不及防的[大吉],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這一刻就開始生效?
“運勢互換什麼的,先不說可不可能啦。”
千裡輕笑著,落下篤定的聲音。
“[大凶]不適合太宰,在我看來,你值得最好的。”
這個太宰這麼可可愛愛,為什麼不可能被寵著呢!(發生——)
“[大吉]很適合太宰,如果能實現願望就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它可以保佑你不再受到多餘的傷害。”
如果沒有mimic事件,太宰會怎麼樣呢?
她不清楚織田作之助到底是了解到了,還是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才真正理解到太宰治的內心,但是她知道,織田作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真的解決的話,就讓織田作之助打直球,把太宰也打包帶走吧。
這樣想著,千裡伸出賊手輕輕戳了戳太宰治下頜還帶著一絲紅色的劃痕邊緣,又小心的收回了手,語重心長的開口。
“希望它能保佑這種沒用還會疼的傷口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吧,如果太宰能少受傷一些,那麼它就已經很棒了。”
天知道,這貨自己弄傷自己的概率有多高!幾乎全身一大半傷口都是他自己作出來了,就跟他感覺不到疼一樣。
“總之——”
她大著膽子捏了捏對方嫩滑的臉,聲音裡帶著在今日裡剛剛生出的自信。
“說不定就算是[大凶]也會被我‘拒絕’掉的哦。”
她還要努力、更加努力的想辦法讓織田作和孩子們活著呢,怎麼又會被一份簽文所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