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奧利奧夾心餅乾(1 / 2)

“‘空座町’……是麼?”

禪院惠垂眸看著地圖,半晌後才從那其貌不揚的小鎮圖示上挪開視線:“我知道重靈地對通靈人非常重要,但是驅逐詛咒師這個條件,不說禪院氏,禦三家都不會同意。”

“驅逐咒術師?”坐在禪院惠對麵的通靈人這麼通情達理地道,“不,我並無此意,我無意對任何人施加束縛。”

他的聲音還帶著少年人變聲期前的特征,語調語速並不快,但卻自然帶著一股慢悠悠的韻律,十分獨特:“所有人都可以來這裡,我隻要求他們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起代價。”

當然,這所謂的代價自然就包括對詛咒師無差彆的擊殺,通靈人是不會對詛咒師手下留情的,而詛咒師方為了保護弱小的己方成員,便不得不主動采取限製行為。

禪院惠非常厭惡這種說辭,他對通靈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在他看來,這個鬆散的群體沒有穩定的秩序,散漫又混亂,甚至比不上那些遊離在禦三家之外的詛咒師們。

再加上——

麻倉好,通靈人中的“最強”。

禪院惠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少年,他也隻有十五六歲,披著白色的鬥篷,披散長發,清秀的麵龐給人一種雌雄莫辯的錯覺。

明明有淩駕於所有通靈人的力量,麻倉好卻任性的按照自己的興趣行事,絲毫不願承擔起強者的責任,放任他的反對派逃竄隱匿,甚至會主動破壞能力者之間約定俗成的秩序。

這樣的人物是最令伏黑惠頭疼的,但偏偏他不斷地遇到這種家夥,前有五條悟,後有麻倉好,就連與他一同長大的悠仁也向往著這樣的道路。

禪院惠的誌向是建立一個井然有序的世界,他相信隻有禦三家聯手才能建立出完美的秩序,而掌握禪院家隻是實現這理想的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一步。

最現實的難題是,他幾乎無法讓禦三家同心協力。

雖然製定規則的詛咒師高層們人數不少,但真正能引導禦三家的隻有三大家族內前後兩代族長,禪院家已經收攏完畢,但加茂和五條卻各有各的問題,加茂悠仁心懷不軌,乙骨憂太麻木不仁,五條悟更是最大的變數,唯一能讓禪院惠認同的隻有加茂如今的當家。

加茂羂索是個清醒又有著大理想的人,但他卻遲遲不付出行動,一副已經死心的模樣。

禦三家無法統一就意味著詛咒師的內部分裂,而這就是禪院惠踐行理想的最大的阻礙,也正是棘手這局勢,讓他不得不提前了與通靈人的接觸。

禪院惠的走神隻在一瞬間,不熟悉他的人幾乎是察覺不出來的,但眼前這位初次見麵的麻倉好卻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的臉上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戲謔笑容。

禪院惠重新垂下眼眸:“好大人,我認為通靈人不應當和詛咒師割裂,我們有著同樣的力量來源和相似的能力,都渴望著同樣的未來。”

麻倉好並沒有反駁禪院惠的話語,但也沒有什麼讚同,他像是在漫不經心的遊神,隻把的視線投向茶室外的庭院,有一隻雪白的鳥雀正在濃碧的灌木枝葉上輕快地跳躍。

禪院惠的勸說點到為止,他順著麻倉好的視線同樣望向庭院,隻不過他的眼中隻有庭院之上的天穹。

在良久的寂靜後,麻倉好終於收回了視線:“你推崇的‘規則’很有趣,但我是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擋路的,尤其是那些力量微薄又自以為是的詛咒師們,他們甚至還不如普通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

那些實力薄弱的詛咒師們……禦三家之外的散兵遊勇。

禪院惠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他們本來就不應該站在你的麵前,這都是沒有合理規則的緣故,禦三家的詛咒師絕不會這樣。”

這個回答讓麻倉好感到滿意,他笑了笑:“你是很有意思的人,和你成為同伴是個不錯的選擇。”

兩方各退一步,禪院惠的初步目的就算是達到了,聯盟和談判中的問題並不是一次見麵能解決的,禪院惠便不再堅持,他轉了個話題:“禪院的庭院竟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這倒是沒什麼……”麻倉好再次望向院落中的白鳥,“我隻是想起了一位許久未見的弟子。”

*

“‘乙骨憂姬’……”加茂羂索望著那高大的不動明王像,在良久的沉默後,平淡地道,“你問她是誰?勉強算得上是一位故人吧。”

加茂悠仁壓製著喉嚨間的血腥味,笑嘻嘻地問:“那麼父親大人,請問她和憂太又是什麼關係呢?”

加茂羂索仰頭望著明王像:“他們是血親,雖然告訴你也沒什麼——但是悠仁,你又是以什麼立場問出這個問題的呢?任務的失敗者?”

這所謂任務的失敗並不算什麼,加茂悠仁本就不是衝著成功去的,他怎麼可能乖乖地遵從任務安排,讓他這個父親稱心如意?

再說了,女孩子的拳頭也是很重的啊,彆看外表纖細柔弱,乙骨憂姬給他胸口的那一下可是一直痛到現在……

加茂羂索開始念經,加茂悠仁則一臉虔誠地走神,他不由得設想了一下要是真的帶回了憂姬會怎樣——咒術師是一定不答應的,五條悟大概率也會找上門,這還不夠熱鬨的,乙骨憂太也十有八九要和他翻臉。

彆看那家夥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早在看到乙骨憂姬的照片時,他的內心恐怕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有些暗沉了,佛堂裡逐漸亮起布置精妙的燈光。

不得不說加茂羂索還挺新時髦,這佛堂裡的照明全都使用了現代燈具,高效能,全自動,保護文物,避免火災。

在環繞著佛像的光暈彙總,加茂羂索終於願意轉過身訓話了。

“我隻是讓你和脹相去搜集情報,但是你卻發起了暗殺式的進攻……”他頓了頓,居高臨下地望著跪在佛堂中的兒子,輕聲問道,“悠仁,為什麼自作主張地進攻呢?”

這個問題問得輕巧,但加茂悠仁卻知道這才是最難過的坎,他必須要回答得真誠合理才可以。

“父親大人,這都是我的錯。”他低下頭,“咒術師竟然放任乙骨憂姬外出,而且她身邊還隻帶著兩隻雜魚,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五條和禪院又都在通緝她,機不可失……”

對於這個回答,加茂羂索不置可否,他絲毫不在乎兒子的意願和情緒,這個孩子是怎麼想的無關緊要,反正他逃不出早已成為定局的命運。

加茂羂索微笑起來,這個溫和的笑容讓古板的麵孔顯得有些扭曲,他提示性地問道:“悠仁,你就要十六歲了吧?”

加茂悠仁:“是。”

加茂羂索的笑容更大了:“那麼,是時候去完成你的使命了……”

“這個滿是普通人的世界是錯誤的,隻有咒靈才是更高等的生物,我們必須要淘汰舊人類,建立新時代!”加茂羂索充滿煽動性地道,“這是非常艱難的道路,但隻要不停向前,這條道路將不斷延伸,不論是為了我的孩子們,你的兄長們,還是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我們都不能停下來!”

今天的希望之花也是如此動聽,隻可惜勉強算得上新潮的羂索並不曉得這首歌,加茂悠仁也隻好裝作自己也沒聽過的樣子,一臉肅穆:“是!”

加茂羂索難得會對兒子說這麼一大段的話,不過看樣子是挺儘興的,他在最後總結道:“準備接受第一次的‘特級咒物’吧。”

特級咒物,即詛咒兩麵宿儺殘留的二十根手指,加茂悠仁將在全部吞服後以自己的性命和身軀為代價,複活這匹特級咒靈——加茂悠仁的誕生就是為兩麵宿儺複活準備的容器,而他本人非常清楚這一點。

“是!”加茂悠仁俯身領命,與往常的表現一般無二。

雖然吞滿二十根手指就意味著死亡,但他還有足夠多的時間,首先吞服手指的過程是由慢至快的,再者加茂家也沒有收集齊所有的咒物。

如今轉機已經出現,他要做的就是在二十根手指被完全收集之前,徹底殺死加茂羂索、解放他的三位兄長。

特級咒靈又如何呢?他怎麼可能甘心成為兩麵宿儺複活的載體!一個千年前就死掉的老古董罷了,誰吃掉誰還說不準呢!

“你需要做好準備,脹相的狀態也不好,你們先休息一段時間吧。”加茂羂索這麼妥善地安排道,“乙骨憂姬的事情不需要你再操心了,交給代替你的人就好……真人。”

話音落下,佛寺的大門便再被推開,一隻有著青年男性外表的咒靈滿臉笑容地露頭,這家夥有著青藍色中長發,一張還算俊俏的小白臉上橫著幾條猙獰的縫合線,加茂悠仁愣了愣,下意識轉頭看向他爹的腦門——不能說十分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

“怎麼現在才叫我來啊,人家在門外等得很辛苦,你不會又念經念入迷了吧?”在故作親昵的抱怨後,這個叫真人的咒靈還朝加茂悠仁舉了舉手,“加茂大少爺,我是自人類對同類的憎惡和恐懼中誕生的咒靈真人,初次見麵啊~”

悠仁:“……”

悠仁震撼:“……您又生了新的弟弟?”

羂索:“……”

羂索振聲:“……並不是!”

由此可見這父子之間大約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緣分,在斷然否認後,羂索清了清嗓子:“真人的有著改變人類靈魂的術式‘無為轉變’,偵查情報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改變靈魂?

加茂悠仁不禁想,不愧是誕生自人類惡意的咒靈,這家夥的術式意外的很好用啊。

“我有問題!”麵對頂頭老大的任務發布,真人再次勇敢舉手,“要是我一不小心把那個‘乙骨憂姬’弄死了怎麼辦?”

加茂悠仁垂眸。

這倒是個問題,針對靈魂的能力是非常強力的,而且防不勝防,那乙骨憂姬的術式也不知道是什麼,她要是遇上了這個真人的偷襲……

“就憑你嗎?”加茂羂索幾乎沒有思索便立即回答道,“不用妄想了,你做不到的。”

*

人類的靈魂,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描述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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