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穿高的領子?都叫啃成這樣了, 還不讓她拿領子遮一遮,簡直……
“無恥之尤!”薑央扒拉著衣領,拿八角菱花鏡左瞧右瞧。她本就生得白嫩, 一截玉頸跟雪花挫出來似的,這片粉鑲嵌在裡有, 就顯得格外明顯。不用仔細瞧, 就能看見上頭清晰的咬痕。
“你屬狗的嗎?”她跺腳怒罵。
某人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 揚起下巴驕傲道:“我屬龍的。”
龍性最淫。
薑央鄙夷地剜他一眼,衛燼也不著惱,舒舒服服受了她這一瞪, 歪靠在屏風上,晃著茶盅悠哉悠哉地品,“罵完了?罵完就不能穿高的領子。”
咻——
菱花鏡在天上劃出一道弧線, 徑直砸過來。衛燼隨意一伸手便接住了, 拿在手裡晃了晃,銅黃的鏡麵都快裝不下他眼角眉梢飛揚的狡黠,“砸了就更不能穿高領子了,不然我再送你一個。”
說著便站直身,作勢要過來。
“你、你你不許過來!”薑央已然成了驚弓之鳥,都無暇分辨他這話是真是假, 捂著領子接連往後退。
幼嫩的麵頰,清潤的眸光,此刻載滿驚惶, 漾在薄薄的金芒中, 倒更催生出一種破壞欲。
腔子裡才壓下去的血潮, 再次甚囂塵上。衛燼咽了咽喉嚨, 低頭去喝茶,卻發現茶盅早已見底,隻得強自轉過身不去瞧她,給自己又續一杯,猛灌一口滅火。茶盅還沒放下,人就開始往門外走。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喊雲岫進來,幫你收拾收拾。”邁出門門檻前,他還不忘回身,抖著指頭最後叮囑一遍,“不許穿高領子的衣裳,否則就是欺君之罪,要滅九族的!”
啪——
又一枚菱花鏡,砸在了他懷裡,蜜糖一樣漫上身,直膩得他嘴角都壓不下來。
“不要臉。”薑央嘟著嘴嘀咕,轉著圈滿世界找鏡子。
高領子的衣裳是穿不得了,否則依照某人臉皮的厚度,沒準就直接照她臉上啃出一大片紅來了。然而,這也並不代表薑央就沒法子治他。
姑娘家收拾起來麻煩,從沐浴開始,要耗費大半天的工夫。等一切都準備妥當,日頭剛好落在西邊的女牆,火一般燒得天際一片赤金。
馬車已經預備妥當,衛燼站在馬車邊等她,仍就是一身簡單的玄底常服,隻在領褖和袖口緄了一圈雲龍暗紋,低調又不失尊貴,長身立在雲錦似的霞光之中,巍峨如玉山般。
見薑央出來,他第一時間便去留意她的領子,的確不高,沒擋住午間蓋下的章。可頸側垂下的一綹烏發,卻是將他的章子擋了個嚴嚴實實。
衛燼“噝”了聲,雙手在胸前環抱,“你這……”
“我怎麼了?”薑央叉腰,挺直脖子給他瞧,“這領子不高,我可全按照你說的辦了,你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照他真實的想法,他現在就想把她給辦了!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不說,還敢這般理直氣壯,誰給她慣的?
“你也就欺負我的能耐!”衛燼掐了把她柔軟的臉頰肉,心裡雖氣,但到底是舍不得責怪她。
天色不早了,夜宴馬上就要開始。兩人不好多耽擱,先後登上馬車。小祿手裡的鞭子一甩,伴著一串清脆的鈴鐺聲,馬車便“篤篤”向著太陽落山的地方絕塵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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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城包下的這座彆院,建在水中央,身後就是連綿起伏的山嵐,不會過於壯闊,也不至於太過玲瓏,是個極其秀致的好處去。乘畫舫往湖中心靠,暮風徐徐撩動鬢間的發,隱約能聞見兩岸清淺的芳草香。
赴宴的除了薑央和衛燼之外,還有這次被衛燼特特調來,專管兩國通商事宜的各個大臣,和他們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