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說法(2 / 2)

“等等父皇……”九公主一驚,皇帝這般迅速處置,顯然還是沒有將這件事重視起來。

“不過是一件走火燒殿的事,七妹也無礙,九妹還要在這裡胡攪蠻纏,有失體統。”宸王再次出聲,慢條斯理地道:“你瞧,三弟在此都一聲不吭,莫非九妹還非要攀咬出個什麼陰謀出來?”

宸王故意扯出封硯出來,魏皇後臉色一僵。

這不是有意說九公主鬨這麼大的事是為了其兄,為了給瑭王對付誰。

皇帝最不喜歡就是兄弟鬩牆,烏煙瘴氣。

王貴妃明豔動人的臉上也浮出了恰到好處的擔憂,輕拉著皇帝的袖子。

“官家……”

皇帝壓下王貴妃的手,輕拍了兩下,對九公主道:“莫胡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來人——”

皇帝還沒吩咐下一句,殿門口又來了幾人,太監扯著嗓子喊,“博西王世子到——”

皇帝暫壓下話,奇怪地往外瞟一眼。

今夜是怎麼回事。

大步走來的人不止有薛澄還有謝家二郎君。

兩人手裡還各挾著人,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朝盛則寧看了一眼。

盛則寧對他們揚起唇角,眼睛裡滿是歡喜。

封硯的視線在他們三人臉上打量,不難看出他們互相都清楚自己手裡在做什麼事,就和串通好了一般。

薛澄、謝朝宗甚至九公主……唯獨,他什麼也不知道。

封硯蜷起指頭,緊握了一下。

薛澄兩手跟拖破麻袋一樣扯著兩名禁軍侍衛,謝朝宗則手裡拽著一個半昏厥,連路都走不好的小丫鬟。

“薛澄、謝朝宗,這是怎麼回事?”皇帝好奇地看向被他扔在地上,鼻青臉腫的侍衛。

薛澄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下意識看了眼盛則寧。

謝朝宗比他機靈一點,拱手道:“回官家的話,臣與薛世子去醒酒的途中遇上了九公主和盛娘子,兩人發現有不軌之徒在香雲殿外,我與薛世子去追疑犯,這才抓到了這幾個。”

“這個丫鬟……”皇帝指著謝朝宗腳邊的奇怪,“她這是怎麼了。”

盛則寧回道:“官家請明查,這是臣女的丫鬟竹喜,臣女與九公主趁著香雲殿大火未起之時去香雲殿裡尋人,竹喜就在門口外麵找人救火,誰知道出來時候就不見了人。”

“哦?”皇帝捋須挑眉。

“臣是在香雲殿外的小樹林找到竹喜姑娘,她被人打暈在地。”謝朝宗補充。

“父皇,你看有人在阻止我們救火。”九公主適時喊了一聲。

“姑、姑娘……”竹喜撐著腦袋,好像還不太清醒,抬頭看了一圈周圍,見到都是些大人物,嚇得臉都白了一圈。

盛則寧安慰她:“彆慌,我們分開後發生什麼事了,你怎會被人打暈在地,如實告訴官家,官家明察秋毫,必不會怪罪你。”

竹喜害怕地縮起了脖子,目光敬畏地瞟了一眼宸王,跪在皇帝麵前叩首:“回、回官家的話,奴婢在宮外見到一名護衛扛著個小娘子跑進香雲殿,興許就是發現了奴婢撞見他的事才將奴婢打暈了。”

“扛著小娘子進香雲殿?”皇帝皺起眉,看了左右,無能能答,他回頭問竹喜:“是誰?”

宸王臉色微變,目光忽然凶惡地剮了眼遲匕。

竹喜撐目環顧四周,一下鎖定在遲匕身上,“就是他!”

薛澄又看了眼盛則寧,上前拱手稟道:“官家,臣抓的這兩名禁軍當值護衛當時正運著猛火油出去,猛火油強燃易燒,隻怕是香雲殿起火的原因!”

聽見薛澄這樣說,眾臣議論紛紛。

都用上了猛火油,可見這香雲殿起火果然是**不假。

皇帝臉色鐵青,甩開王貴妃的手,大步上前質問:

“遲校尉你還有何話要說?”

遲匕身子顫抖了幾下,“臣……臣所做皆是……”

盛則寧和九公主都提起一顆心,雖然他們知道這個遲匕是為宸王做事的人,可是宸王直到現在仍然是一副高枕無憂的樣子,讓人不安。

“……都是為了七公主!”遲匕一咬牙,再次叩頭在地上,咚得一聲響:“罪臣愛慕七公主,聽聞西涼使臣前來求娶公主,恐……與所愛之人分離,這才想將公主帶走……竹喜所見正是罪臣前去換人,後來被九公主和盛娘子撞見,這才沒能成事……”

七公主本來坐在一旁撫胸壓驚,聞言驚得站了起來,“你、你休要胡說!”

盛則寧與九公主對看一眼,這人對宸王竟然如此忠心!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將燒殿一事賴到盛則寧頭上,好說驚擾七公主玉體,讓九公主成為和親的不二之選。

目的就是鞏固瑭王的勢力。

這樣之下,皇帝必然會對瑭王大失所望。

盛則寧也會背上一個歹毒的名聲,拖累盛家清名。

不過這個遲匕忠心不二,他將這件事都歸於他的私心,就把宸王撇的一乾二淨。

“官家,此人以汙言辱沒公主清譽,實則是混淆視聽,隻怕身後確有隱秘。”盛則寧瞟了眼宸王,“猛火藥何處得來,何人運入宮中,這幾個幫忙處理猛火藥的護衛之間又有何關聯,今日他們能用來燒香雲殿,他日不知道還會燒什麼地方,必須得查明,不然官家與聖人以及各宮娘娘的安危如何保障。”

宸王目光陰毒如蛇,倏然死死盯住盛則寧。

“寧丫頭說得有理,官家此事重大,可不能輕易放過。”皇後連忙扶著皇帝的胳膊,眸光微凝,看向另一側臉色微妙的王貴妃。

“查!一定要給朕查個清楚!”皇帝正梭巡著殿內之人,忽然看見禁軍統領正在封硯身旁,兩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眉頭一擰,問道:“裴統領與瑭王在說什麼?”

裴統領不敢耽擱,單膝跪倒在皇帝麵前。

“瑭王殿下在問臣今日香雲殿的值守人員何時更換的。”

“更換?”

封硯走出來回稟道:“兒臣前不久翻閱過禁軍值守各宮的名錄,今日並非遲校尉當值,所以才問裴統領。”

皇帝知道封硯的記性好,因而不疑有他,“裴卿,可有此事?”

裴統領道:“官家明察,確有此事,不過更換排值一事是三天前的事,是王校尉說家中有事……”

皇帝聽到這裡,臉色大變。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忽然就憋住了一口氣,把白麵漲得通紅,像是氣血翻湧,忿然作色。

“官、官家!”

王貴妃倉促上前還想攙扶皇帝的手,卻被皇帝一把甩開。

他捂住胸口,身子搖晃,魏皇後用力扶住他顫巍巍的身子,低聲勸道:“官家,莫要動氣!小心龍體啊……”

皇帝急喘了口氣,手指著宸王,雖然一個字也沒說,可是那意思已然明顯。

宸王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絲裂紋。

王偉,是王貴妃的庶弟,膽小怕事擔不了這個大任,他才換了與自己表麵上沒有關聯的遲匕。

封硯撫了撫袖子,鳳眸裡晦暗不明,隱隱像是暴雨來襲前的悶暗。

蠟燭劈啪爆出了亮光,短暫而耀目。

*

“啪——”

一聲清亮的巴掌聲響在簷下,一名小丫鬟被打地趴向身側的牆壁上。

“你還敢邀我一見?”宸王怒不可遏盯著竹喜,就像一條毒蛇恨不得把眼前小丫鬟撕成碎片。

“殿下息怒!”竹喜不敢捂臉,撲通一聲跪下,哭道:“殿下不知那遲匕陽奉陰違,若不是他百般阻撓、拖延時間,又怎麼壞了殿下的好事,他不忍將七公主燒死殿中,所以獨獨打暈了奴婢,而輕饒了我家姑娘……”

宸王咬牙切齒:“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真對七妹有非分之想,難怪前頭就不情不願……”

竹喜見說動了宸王,連忙揚起臉道:“殿下,也幸虧遲匕打暈了奴婢,這才讓我們姑娘沒有生疑心,所以奴婢還有用!殿下您再信奴婢一次吧……奴婢真的缺錢……殿下您看……”

“哼,你倒是機靈。”宸王扔出一個荷包在地上,因為沒有拉緊帶子,好幾塊碎金塊就從裡麵滾了出來,“且留你一時,以後有消息隨時來報,若被我發現你陽奉陰違,本王弄死一個小丫鬟不費吹灰之力,懂?”

竹喜一邊心急地扒拉著金子,一邊怯生生地點頭,“奴、奴婢一定聽從殿下吩咐。”

宸王看見她這般貪財,心裡鄙夷不已,冷哼了一聲,就大步離開。

他如今煩事纏身,還麵臨著回府禁閉一事,實在心情好不起來。

他一走出視線,竹喜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砰砰狂跳的心,大鬆了一口氣。

盛則寧從牆後麵探頭探腦,打量四周,見沒有異常後才提裙跑了出來,一手撫起竹喜的臉,心疼不已,恨恨道:“這宸王忒狠心了,竟然這樣打你,讓你受委屈了……”

竹喜遮住自己的臉,搖搖頭,“若非如此,我們怎麼能防得住他使的這些陰損招,奴婢就知道還是我家姑娘聰明,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一次也是僥幸,宸王對你毫無防備。”盛則寧幫竹喜把地上的碎金塊一起撿起來,邊收拾邊道:“但是也不能長久,若是被宸王發現了,你就危險了。”

“竹喜不怕,為了姑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竹喜很豪邁地拍了拍胸脯,“宸王才不會知道,我與姑娘的情誼豈非這些阿堵物能衡量,不說再多的錢我一個小丫鬟也守不住,更何況姑娘這些年給我的也不少,早已足夠了!”

盛則寧抱了抱竹喜,哽咽道:“好竹喜,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她們是主仆,卻似姐妹,從來都是互相信任,可以交付身後的人。

“姑娘您彆哭了,您瞧您這張臉還花貓一樣。”竹喜故意說些讓她介意的事,“到時給人看見了又要笑話你了。”

盛則寧‘呀’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竹喜快幫我擦擦,待會謝朝宗和薛世子肯定會來找我討要說法。”

“則寧。”

盛則寧帕子還沒來得及掏出來,就聽見身後麵傳來一道聽起來就不怎麼高興的聲音。

“你怎麼沒有想過,要給我一個說法?”

封硯的腳步聲壓著盛則寧驟然狂跳起的心跳,走到了她的身後。

糟,竟把他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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