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婚旨(1 / 2)

福寧殿。

皇帝氣悶昏厥,滿宮驚慌。

王貴妃伏在龍床邊上哭哭啼啼,魏皇後立在殿中,指揮宮人。

封宮、召太醫、控製來赴宴的朝臣、使臣,有條不紊。

仿佛一點也沒有被皇帝的事分神憂心嗎。

王貴妃哭得快斷氣的聲兒讓她厭煩,抽空回頭對她橫眉怒目:“官家還未賓天,貴妃就在這裡哭喪舉哀,其心可誅!”

王貴妃抹著眼淚,手扶著塌半支起身,“聖人自是鐵石心腸,左右你的兒子現在盛寵正隆,宸王卻含冤莫白,不能申辯,還要在府閉門思過,連他爹病得這樣嚴重,都不能來侍疾。”

其餘人都給關在宮裡,唯獨宸王給禁軍送回了宸王府,皇後是何用心,昭然若揭!

魏皇後冷眼看著柳嬌花媚的王貴妃,不屑道:“含冤不含冤等查明了真相就可知,貴妃叫冤,可有想過早死的嫻妃不會為了她的七公主惱怒?”

宸王膽敢以七公主性命做局,何其歹毒可惡,若是查明真相,必然賢名不存,還要遭到言官口誅筆伐。

“聖人貴為國母,也拿鬼神之說嚇唬臣妾。”王貴妃雖然裝作不信,可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她不過是一個柔弱之人,雖然身處貴妃尊位,卻沒有皇後的魄力與手段,一切不過是仰仗皇帝的恩寵。

若是皇帝就此撒手人寰,那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王貴妃悲從中來,再次伏到龍床邊上悲鳴。

“嗚嗚嗚,官家官家,您可不能有事啊……”

王貴妃哭得情真意切,在旁的宮人無不感動地跟著低泣。

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一個悲傷沉重的氣氛裡。

魏皇後嫌惡地一甩袖子,背過身去,門外的太監正好疾步進來傳話。

“瑭王殿下到——”

*

月高風清,夏蟲嗡鳴。

盛則寧帶著竹喜跟在謝朝宗與薛澄身後,走在返回大殿的路上。

今夜的事接二連三,皇後已經下令暫閉宮門,所有來赴宴的宗親、朝臣都滯留在大殿裡,等候旨意。

“官家怎會如此突然就病了?”因為四周寂靜,不聞人聲,不見人影,竹喜也少顧忌,低聲問盛則寧。

“我也不知。”盛則寧想起封硯走的時候那神色恍惚的樣子,也有些意識到皇帝生病必然會給他們帶來不少改變。

無論是朝局還是其他的事,今夜之後隻怕會翻天覆地。

“那……”竹喜把聲音壓得更低了,幾乎隻有氣聲傳了出來,“官家身子如此不好,是不是很快就要立太子了。”

聲音雖小,意義卻重。

壓在盛則寧的心上,讓她心臟都往下沉了沉。

官家屬意誰?

是正宮魏皇後養大的嗣子,還是寵妃王貴妃的親兒,隻怕隻有一直在官家身邊侍奉貼身太監才能察覺一二。

謝朝宗雖然走在前麵,但是卻把竹喜的話一個不差都聽入了耳。

他停下腳步,輕笑了一聲:“寧寧你覺得會是誰?”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連魏皇後、封硯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事,讓她來猜,也不可能猜得準,雖然盛家肯定是希望封硯能繼承皇位。

“我就問你,你希望是誰?”謝朝宗不耐地揮了揮手,打消她的蒙混。

盛則寧愣了愣,目光猝然一縮。

她希望是誰?

拋開其他的不說,她自然也是認為封硯比宸王好,倘若他登上皇位,盛家還有希望昌盛繁榮。

但是她眼下又難免會因為早已經變了的心意而擔憂,若是真的被逼到了那一步,她要如何才能不觸怒帝王,全身而退?

如果封硯不喜歡自己……

這條想法剛湧上來,盛則寧就在心裡搖了搖頭。

即便不喜歡,他卻依然會如此選擇。

官家同樣也不喜歡魏皇後,他心裡若有三分真心,那這三分全都屬於王貴妃。

可是官家依然能狠心讓心愛的女子屈居人下,而將不愛的人奉上後位。

他這樣便是將權勢與感情做了一個高低貴賤之分,再誠摯忠貞的愛也不得不給他穩固的帝王業讓路。

為君為帝者,其心之狠硬,不得不服。

若非魏皇後早已磨礪掉了年少時一世一雙人的天真想法,而王貴妃甘為心愛之人犧牲尊位,他的後宮豈能像現在這樣維持著風平浪靜。

若換她來做,定然、定然是不能容忍自己夫君愛著另一個人。

“自然是瑭王!”

兩人都沒料到第一個開口的人會是薛澄。

他直白的話語惹來謝朝宗的笑。

“你當真這樣希望?”

薛澄並不是不知道謝朝宗在笑他什麼,無非是說若是瑭王登基,盛則寧八成就要為後,伴隨帝王。

他的希望會讓自己喜愛之人嫁給彆人。

可是宸王暴戾,若他上位,隻會帶來瘋狂的報複,對盛則寧而言會是一場災難。

上京城這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實在讓人厭煩,像盛則寧這般生性自由的人活在這裡無疑是被困於樊籠,無法展翅高飛。

薛澄握緊拳頭,忽然就鼓起了勇氣:“盛三姑娘,其實、其實官家早就允我一旨,我是可以去求官家的,博西雖然人煙稀少,但是地廣物博,雄偉壯觀N是一個四季分明,百姓熱情的地方,你會喜歡的!若是、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上京城。”

他雖然話說的顛三倒四,但是這個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過來。

謝朝宗也收起了自己吊兒郎當的模樣,眯起了眼睛。

官家居然給了薛澄一道賜婚的旨?

博西王戍守邊境三十餘年,兢兢業業,殫誠畢慮,皇帝為示恩寵,對薛澄寬容厚待也情有可原,但是誰能想到他大方到竟然會直接給一道旨。

這樣豈非上到公主郡主、下到權臣世家,可任其挑選?

而且他還小瞧了薛澄,竟然有膽子敢這個時候就當麵提親?

薛澄一股腦說完,自己也是窘得低下了腦袋,可他一個大高個再怎麼低下頭也藏不住臉上的情緒。

盛則寧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忽然感覺到耳尖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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