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婚旨(2 / 2)

窘迫、驚訝、還有一絲難為情。

“薛世子……我……”盛則寧咬了咬下唇,眸光瞥見站在一旁,還在若有所思看著兩人的謝朝宗。

若是他在一旁盯著,有些話她都不好開口。

“謝二哥,能麻煩你先到前麵等一下嗎?我有些話要單獨和薛世子說。”

謝朝宗挑了挑眉,把手盤起來,故意道:“有什麼話我聽不得?”

竹喜通曉盛則寧的意思,連忙走上前,攔在謝朝宗和盛則寧之間,對他道:“謝二郎君就讓我家姑娘單獨和世子說一會話吧。”

薛澄緊張地拽了拽衣襟,像是宴席上飲下的醇酒在這個時候才開始散出威力,他臉上發熱,對謝朝宗想勸,可又不善言辭,半天也隻蹦出四個字:“謝二郎君……”

像是在低聲哀求。

謝朝宗把盛則寧和薛澄的神色挨個看了一遍,見兩人都很認真,顯得他分外多餘一樣,隻好‘嘖’了一聲,把頭一扭,提著燈籠大步往外走。

竹喜把燈籠塞進盛則寧手裡,也提步跟在謝朝宗身後。

小徑窸窸窣窣的聲音漸行漸遠,隻餘留下蟲聲夜鳴。

“三姑娘有什麼想、想說?”薛澄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是唐突了一些,可是他覺得此刻若不挑明,真等到封硯做了皇帝,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盛則寧又用手擦了擦臉,雖然知道已經被封硯擦過一次了,但是沒有用水淨臉,她還是感覺到有一些殘留的灼熱留在了她的臉上,這個時候又像是死灰複燃般燒了起來。

“薛世子待我真誠,則寧引以為友,既為好友,故而不忍欺瞞。”盛則寧終於抬起眼睛,不躲不閃地看向薛澄:“薛世子,我不能跟你回博西。”

“為何?”薛澄聲音脫口而出,反應了半拍才連忙搖手解釋:“三姑娘誤會了,我、我的意思並非是要讓三姑娘嫁給我,我是指這道旨意可以幫你脫離泥沼,你、你應當不想……卷入其中的吧?”

其實他本意想說,盛則寧應當是不想嫁入皇家,但是話音到口,就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她與瑭王殿下的事從來沒有明旨昭告,她若不想,他就可以用這道旨幫她。

盛則寧眼神撲閃,心中泛起漣漪。

他們之間隻是泛泛之交,薛澄卻能處處為她考慮,若說一點也不感動,那便是假的,可這樣就讓盛則寧更加於心有愧。

“薛世子,為朋友做到這樣的份上,我受之有愧,官家既許你婚賜,必然是希望你能得一真心人,恩愛兩不疑,若隻為了助我,實在枉費了官家一片心意。”

薛世子心裡一動,因為盛則寧說‘助她’。

她沒有否認,她是的確不想嫁入皇家,嫁給瑭王。

前頭積累下來的打擊都在這一刻抖落,薛澄重振了精神,下意識用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青脂玉扳指,道:“三姑娘贈我以美玉,我不過投桃報李,無需介懷。”

盛則寧怔了下,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扳指上。

他居然不知道這個並非她所送,一直誤會了?

琳琅館的掌櫃曾告訴她,有好幾人打探過青脂玉。

其中那位世子應當就是薛澄,而他八成是因為青脂玉出自她的鋪子,所以徹徹底底誤會了。

盛則寧想通這點後,就更加愧疚。

“這扳指並非我所贈,世子可還記得在生辰前幾日曾救過一名馬車失控的小娘子,那位是我的族姐,她為報答世子救命之恩,這才贈玉。”

薛澄渾身上下僵住,愕然道:“可、可是當日送來……”

“確實是我送去蘩樓,但是這枚扳指並非是我意。”既要解釋,盛則寧自然要解釋清楚,不留一點餘地,也打破了薛澄最後一點遐想。

薛澄放下摩挲扳指的手,回想起那日與盛家二姑娘在曲水邊上碰麵時,她有些吃驚地問他手上這枚扳指,像是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喜愛此物一般。

他解釋說這是重要之人所贈,那時候二姑娘神色就有些奇怪,就好像不忍戳破什麼一般猶豫了許久。

原來是不忍戳破他的美夢。

他心裡泛起了苦澀,下意識就把心底話說出口:“三姑娘不肯接受在下的好意,是因為令姐的緣故嗎?我可以去同她解釋……我……”

說到這裡,薛澄又覺得委屈。

難怪他總覺得盛則寧待他分外客氣,原因竟然在這上頭。

“薛世子不必如此,你若真要上門去解釋,我祖母第一個饒不了你。”盛則寧不由好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彆的意思。”薛澄連聲道歉。

他冒事上門去解釋,便是唐突了另一位姑娘,還侮了她的清譽。

在這樣光線不明的地方,盛則寧都能看見薛澄黑紅的臉,可見他是多麼窘迫不安。

薛澄是這上京城裡難得一見的赤誠之人,因為還不夠圓滑,所以處處顯的笨拙。

不過,也不至於會讓人討厭。

“說完了沒有。”謝朝宗耐心有限,叉著腰在前麵喊他們。

盛則寧看了一眼薛澄,低聲道:“世子我們也快些回去吧,今日宮裡事多,以免落人口舌。”

薛澄點了點頭,明顯情緒不及來時高漲。

可盛則寧也不好再和他多說,快步往前頭去,與竹喜碰頭。

謝朝宗故意落後幾步,走到了薛澄身邊,看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就知道他們的這番話不太順利。

他彎了彎唇角,遺憾道:“以你這溫和的法子,十年也沒辦法打動寧寧。”

聽出他語氣裡帶著炫耀,薛澄把腦袋抬起來,奇怪道:“……謝郎君是何意?”

謝朝宗輕快地哼了一下,“你等著瞧吧。”

薛澄呆了下,剛想追問他要做什麼,謝朝宗長腿一邁,追著前頭走遠了小娘子而去。

“寧寧!等我——”

*

八月未央,兩年一次的秋獵提上日程。

皇帝的身體時好時壞,這次秋獵能否成行都變得撲朔迷離。

不說群臣們心裡忐忑,就連滯留在上京城的西涼使臣也在到處刺探消息。

還真讓他們刺探出了一些消息。

秋獵如期。

盛則寧從沒有落下過秋獵,今年也不例外,隻是她比往常多了一些憂思,因而給馬梳毛的時候頻頻出神。

竹喜捧著一個錦盒找了過來,“姑娘,是瑭王殿下送來的。”

已經好幾日沒有聽到封硯的消息,盛則寧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皇帝生病,宸王禁足,他這些天夙夜不懈、旰衣宵食,怎麼還會有空送東西上門。

“打開看看。”

竹喜幫她打開錦盒,盛則寧探頭一看。

隻見一件分外眼熟的物件躺在紅緞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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