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上風向,能把入口處的氣味吹開,他是考慮過此地安全才帶著盛則寧在這裡逗留。
盛則寧奇怪:“殿下,同樣是吸了障果的毒,你為何就能動?”
剛剛和人交手的時候明明還動作不利落,要不然怎麼會打得那樣艱難?
不過奇怪的是,來殺封硯的人同樣受了障毒影響,無法發揮原本的水平,連盛則寧走到他背後都未能發現。
這難道是一群笨賊,偷雞不成蝕把米。
自己下毒,不吃解藥?
封硯看著她道:“不清楚,不過一開始我也如你這樣,後來才逐漸好了起來……”
他又想起一事,話音一轉:“你之前給我的平安玉符是何玉所製?”
“不知,這是我祖父給我的。”盛則寧聽他忽然提起,擔憂道:“殿下,那我的玉符還在嗎……”
“在,我貼身帶著。”封硯從脖子出拎出細紅繩,把玉符拎了出來:“我之前在書上看過西涼有一種石玉色如紅梅撒雪,質地像玉卻非玉,可以避障祛毒,乃是奇寶,或許我能這麼快恢複就是這個的作用。”
他兩指挾著玉符,亮在月光下,確如他所描述那樣,這塊玉符白色為底,上麵斑駁著紅色的色點,就好像雪地裡綻放的紅梅。
盛老太爺多次出使與西涼,會有一些西涼的寶物送過孫女,不足為奇。
聽了封硯的話,盛則寧回想起自己在魏國公府被下的情香,以及後來在自己馬車那次迷香也對她效果不重,這才讓她得以逃脫。
原來是祖父在冥冥中護了她的周全。
祖父因障毒而病重,所以特意尋來這種石玉護佑她。
封硯抬起手,將繩從脖頸處取了下來,正欲給盛則寧帶上。
盛則寧輕輕搖頭,“還是殿下帶著吧,萬一再遇到一個要刺殺你之人,臣女就算能動也無濟於事,唯有殿下安好,臣女才能安好。”
她雖然還手腳虛軟,不過好歹能稍稍動一動了。
此地沒有障果,即便不戴平安玉符,再過一段時間,她肯定也能恢複的七七八八。
為了大局著想,她也應該在這個關鍵時刻先保住封硯能活動。
她的這種判斷再理智不過。
封硯卻從中品味出了不一樣的意味,唇角為此輕輕揚了起來。
“好。”
則寧還是擔心他的,這一點從未變過。
盛則寧被封硯忽然露出的笑容晃了眼,她驚異的發現自己居然能看出封硯心情變得更好了起來。
砰的一聲。
一枚信號煙花彈在高空炸開,仿佛曇花一現,轉瞬就隻剩下無數的光點如雨下。
這是預警的信號,盛則寧嚇了一跳,瞳仁縮了縮,封硯馬上將手覆在她後腦勺,將她往懷裡一帶,同時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
得知盛則寧的心意後,他差點都忘記自己身處何處,所謀何事了。
這裡不是他可以放下心的地方,尤其盛則寧還在這裡。
當務之急應該先把盛則寧送出去。
“什麼人!”草叢裡忽然冒出兩個人,與另一個人就交手起來。
那人邊回著手,邊朝著他們方向扔著石頭,“姓封的,你居然把寧寧帶了進來。”
“謝朝宗?!”
鬥獵有四個入口,之前盛則寧沒有看見他,便不知道謝朝宗也進來了,不過以謝家的地位,他要參加不是什麼難事。
看著那明顯泄憤的小石頭罩頭襲來,封硯也隻是好脾氣地偏頭躲了過去,沒讓石子擦到他的臉頰。
“謝郎君來的巧。”
兩名護衛本以為謝朝宗是什麼可疑之人,打得不可開交,卻聽見自己主上語氣很平靜地和他打起了招呼,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慢,謝朝宗趁機踹了他們一腳,扭身朝盛則寧和封硯的方向淌過溪水過去。
封硯剛把盛則寧從地上扶起來,謝朝宗就逼近兩人。
“來得巧?”謝朝宗怪笑了一聲,把手盤了起來:“你們在北林裡如何鬥法我沒有興趣,隻是你計劃再周密,也不該把寧寧拉進來涉險!”
盛則寧聽謝朝宗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懟封硯,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進來了。”
謝朝宗不信,“為什麼要幫他說話!”
“我沒有。”
又有數枚信號彈升空,仿佛上元節熱鬨的煙火大會。
封硯回頭看向自己的兩名護衛。
兩人連忙搖頭,“殿下還未吩咐,我等皆按兵不動,不曾行動。”
封硯輕蹙起眉。
不是他的人,難道是宸王的人先動了?
他轉頭對謝朝宗道:“這裡不安全,你帶著則寧先出去。”頓了一下,又交代兩個護衛,“你們也隨著謝郎君,送三姑娘出去。”
“瑭王殿下居然會放心把寧寧交給我?”謝朝宗莫名覺得封硯這幅放心的嘴臉讓他很不爽。
他哪裡來的自信!
“我不放心你,但是我放心則寧。”
封硯雖然不喜歡謝朝宗,但是也知道謝朝宗和他一樣,不會讓盛則寧在這裡出事。
侍衛給封硯牽來馬,封硯拔出地上的長劍,回過頭,看著被謝朝宗扶在手裡的小娘子:“你安好,我便安好。”
盛則寧心口一窒,他們今夜不是來鬥獵,那究竟是來做什麼事的,“殿下……?”
“走了。”
封硯收回視線,翻身上馬,同時對著天空放出一枚紅色的信號彈。
他答應過的事,必然會做到,所以眼下他要掃蕩前路上最大的障礙。
盛則寧抬頭看著天穹,在漸漸淡去的紅光裡又有越來越多的信號彈被發上了天,清冷皎潔的月光都染成了血紅一片。
寂靜許久的北林,徹底躁動起來。
“建文二十一年秋,文帝病重……於北林兵演,授兩王鬥獵相爭,軍演突變,北騎營兵變……宸王敗……”——《嵩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