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覺得那個眼神好像在說什麼。

……但是他可不是有慧心的人,怎麼會讀懂人的眼神呢?

“蘭惠,真是衝動,知道人往哪個方向去了都不提前說一聲,一下子消失不見讓我們好找。”五條係城裝模作樣的開始“教育”擅自行動的冬陽,但是不管他的神情多麼嚴肅,話裡話外卻不會讓人覺得侮辱,顯然隻是做給外人的麵子工程,“但是我理解你護子心切,職責所在,所以下次注意。”

接下來成了禪院內部的事情,但事關六眼,五條家主又在這裡,便成了該他出麵協商的環節了。

家主和侍衛的等級差距尚在,冬陽可以作為心急下屬自主行動,不管是抓人還是盤問都不算出格,但後續倒是最好不要越過家主向禪院討價還價,也沒有那個必要,冬陽樂得清閒。

她攬著悟,正在生長的孩子摸著骨量還很小,即便每天都供得上營養也沒有長胖,反而特彆纖細,身體並不壯實,被她攬著肩膀時軟綿綿的,冬陽一時覺得悟好像有些太瘦了……是六眼消耗得太大了嗎?

五條家主還呆在禪院,他們也便沒有提前離開。

一群人烏壓壓的要走出這個庭院時,五條悟忽然回過了頭。

他在五條家的簇擁下,在走動的人影間隙之中,像冬陽那般,精準透過人牆,盯住了站在他們身後遙遙望著這邊的禪院甚爾。

禪院甚爾措楞的瞪大了眼睛。

生平第一次……有人發現了背後的他。

……六眼的洞察力?

不過……

藍眸神子的身形很快被擋住,同時被擋住的還有他的臉和視線。

仿佛將他們兩個分割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一邊人聲鼎沸,一邊獨自凋零。

禪院甚爾緩緩放下環住胸的手。

揣起雙手的姿勢讓他看起來對周圍事物有些不屑,有些吊兒郎當,但當兩條胳膊垂下時,就如同強撐的氣勢隨著他垮下的肩一起漏掉了般。

“……”

過了一會兒,一聲像是不滿像是失落,又更多為自嘲的嘁聲散在了空氣中。

“她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嘛……”

和所有人一樣。

目光短暫的停留在了他身上,然後輕飄飄的移開了。

***

時間還算早,但是禪院家的氣氛已經變得凝重冰冷起來。

不過這波及不到孩子們,一群小蘿卜頭圍在禪院直哉的門口,因為愧疚而不肯離去,又因為自尊而不肯上前。

直哉被擄看似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但攛掇去咒靈之林的是他們,術師們來問情況時答不出的是他們,這讓他們產生了自己其實也有責任的惶恐,但要讓他們主動提出道歉,又好像把眾人的責任歸結為自身一樣。

禪院直哉完全忘記了他們的存在。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特殊的六眼,以及特殊的五條蘭惠。

“好了沒有,一

個傷口已經處理那麼久了……萬一悟君走了怎麼辦?”他不耐的詢問為他包紮傷口的醫師,“一個擦傷需要包這麼多層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細看下去,他的眼角比剛才更紅了一些,禪院直哉因為消毒的劇痛哭過,可那一陣過去,他馬上露出了帶刺的性格,“最重要的是牙齒,我的牙齒怎麼辦?”

“牙齒的話過幾天就會長出來的。”

“這樣不會歪嗎?”禪院直哉指了指自己的門牙,“它鬆動的時候我忍了好久沒有舔它,結果現在被外力打掉了,不對我的容貌有影響吧?”

醫師耐著性子回答他,“不會的……就算歪掉了,以目前國內的技術,絕對能整回去。”

“整回去?”直哉迷茫了下,“麵部整形?我需要麵部整形?”

他強調,“不行,我要純天然的!”

“談不上動刀子那樣的整容手術。”醫師抽了下嘴角,“隻是讓後天畸形的變回本來的樣子罷了。”

禪院直哉勉強接受了,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張嘴閉嘴找了好幾個角度,“我現在看起來很蠢嗎?”

醫師看都沒看他,兀自收拾著工具,“您看起來很可愛。”

“悟君說我笑得很蠢。”

“我想那是因為他不會說話,沒有禮貌。”

“你算什麼就這麼說他,你見過他嗎,閉嘴。”

醫師:“……”

醫師和侍從交換了一個視線,皆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無奈到極點的無語,以及有些不可思議的詫異。

直哉少爺原來承認了那位六眼嗎?

直哉發現低頭的話就看不太到門牙了。

日語的發音向來不需要張大嘴,隻要他不再咧唇笑,能很好的掩飾住這段時間的容貌缺陷。

他矜持的端正下巴,確定好角度,在傷口剛剛處理完畢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出門。

“直哉少爺……!”侍從連忙喚住他,並勉強定定的開口道,“您的褲子……”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羞憤的咬牙切齒,“我,我要穿黑紫色的那一身!”

他的衣服在戰鬥中破了好幾個口子,絕不可能補一補再穿,但他剛才穿著這身衣服對著鏡子照了那麼久都沒有意識到要換掉,可見剛才要麼在全神貫注的端詳自己的臉,要麼在回想悟和冬陽。

收拾妥當後,禪院直哉覺得這副模樣多少能挽回麵子了。

他打開門,頓時和麵前的一堆蘿卜頭麵麵相覷。

直哉:“你們在乾什麼?”

禪院蘿卜們:“我們……”

直哉的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五條悟,便冷淡道,“讓一讓,你們擋我的路了。”

說完,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從人群中擠了出去,便在走廊上小跑起來。

他穿過庭院,穿過了和五條悟切磋的校場,來到了會客用的正經前廳。

五條悟正坐在那裡。

他也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