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內心掙紮, 他張開嘴, 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他知道惹怒明跡的下場會很恐怖, 但如果現在說了, 以明跡的性格, 他肯定會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枚解藥也不可能會有機會煉製完畢了。
可是解藥煉製失敗,明跡必死無疑,與之相比,惹怒明跡後可能造成的後果又算得上什麼?
卓然最終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你不說?好啊,果真是越來越能耐了。”明跡怒極反笑, 他也不再與卓然多費口舌,飛起停留在半空, 籠罩著定雲派的神識猶如實質般泛出淡淡金光, 穿透所有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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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月抓著化身胳膊,將他向上一拋,化身輕飄飄的被拋起,落入冒著白煙的藥爐內。
滾燙的藥液瞬間淹沒化身,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 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鬱月看著藥爐口,神情裡閃過一絲不忍, 很快又麵無表情, 對歸無涯說道:“輪到你了, 你是自己進去, 還是我送你進去?”
歸無涯沒有說話, 他能感覺到化身在藥爐中翻滾,最終化為幾滴鮮血,與藥液融合。
歸無涯低笑一聲:“如果真如你所說,是魔界的詛咒,那倒是好辦了。”
修真界的人懂什麼魔界的詛咒,他們連見都不曾見過幾個,又哪裡來的解咒之法?隻有他帶著明跡回魔界解咒才是正道!
“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玩,不用送。”歸無涯揮揮手,扯下鬱月貼在他身上的符咒,大步向重新封閉起來的山壁走去。
“你想跑?做夢!”鬱月看一眼被撕下的符咒,驚詫一瞬,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步向前,就要抓住歸無涯。
歸無涯側身閃過,一手按住丹田處,一把漆黑劍柄隨著他的動作從丹田處被抽出。還沒露出剩下的劍身,一股濃濃的煞意便從中散發出。
“看在明跡的麵子上,我給過你機會,但既然你想死,就彆怪我不客氣了。”歸無涯陰沉道。
“你——”鬱月神色一淩,“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潛伏在我大師兄身邊?”
“嗬。”歸無涯冷笑一聲,並不回答,濃厚殺意彌漫在這灼熱煉藥室內。
鬱月也抽出自己的劍,嚴陣以待。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融融金光透過山壁上的重重陣法彌漫進了這不大的空間,刻在牆上的隱匿陣法被這金光一震,裂開無數條裂縫,從中透出一絲絲的陽光。
這金光包裹住歸無涯和鬱月,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反而讓他們身上暖洋洋的。
這感覺……
歸無涯反應過來。迅速將還未完全抽出的劍按回丹田內,擺出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鬱月拿劍的手微微發著抖,他呆呆地看著那幾道裂縫,裂縫越來越大,最終發出嘩啦一聲,整麵掉落在地。
刺眼的陽光撒進這間原本封閉的洞穴內,在那陽光最盛的地方,飛著一個頎長人影。他背著光,叫人看不清麵容,但鬱月看到的第一秒,就認出了這個人影。
鬱月閉上眼,羽睫微顫。
完了。
歸無涯強忍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迎上前去,假裝擔驚受怕的喊道:“師尊。”
明跡麵無表情的將歸無涯從頭打量到腳,確定他平安無事後,將目光轉向鬱月。
“另外一個在哪裡。”明跡冷冷問。
鬱月低下頭,不敢說話。
明跡再次看向歸無涯,向他尋求一個答案。
“他當然是……”歸無涯說到一半停下話音,他看見了明跡眼底壓抑著的難過與哀傷,就如同麵具上出現的第一道裂縫,隻要這縫隙再擴大些,整張麵具都將支離破碎。
歸無涯福如心至,如果告訴明跡他的化身死掉了,那麼那化身豈不是會被明跡時時想念,並讓明跡責備自己做得不夠好,不能保護好脆弱的徒弟?
到時候,這個死去的化身成為明跡心中白月光怎麼辦!活人可是永遠替代不了死人的地位的!
難道要他親手製造出一個白月光對手?不不不,絕對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歸無涯憤怒的默念心法,那在藥爐中翻滾的血液又重新聚攏,化為一個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