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維特夫人與陶德對於黑暗係風格的反對,立刻贏得了不少支持聲音。像是幸運讀者裡的兩位大學生、米歇爾與他的情人勞拉都是點頭讚同。
米歇爾後悔今天帶著勞拉前來品鑒會,他對今夜的黑暗風真的欣賞不來。
這就要以實際行動表示對光明風格的支持,“陶德先生,您的理發店在哪裡?將來,我需要理發時一定去瞧一瞧。”
陶德當場報出地址,還向餐桌上其他男性來賓發出了邀請。
“歡迎諸位光臨,我刮胡子的手藝也不錯,廣受新老顧客的好評。”
雷東笑嗬嗬地點頭,絲毫沒有因陶德與同伴洛維特夫人不支持喪宴風格就對兩人擺臉色。
來賓支持或反對黑暗風宴會,持有不同意見很正常。這些觀點都會刊登在雜誌上,有爭論才有熱度。
總而言之一個目標,今夜過後巴黎的喪宴風獵奇熱度要起來了。
零點整,宴席結束。
郊野城堡外風雨淒淒,沒有人提出連夜返回巴黎市內。
在侍者的引路下,各回各房。
珀爾留意著同行的基督山伯爵,這位在今夜的餐桌上可謂是將隱形發揮到極致了。
不是歸隱山林的修士收斂存在感,倒像是變身吸血蝙蝠後懸掛在陰暗角落。
吸血鬼潛伏著,暗暗鎖定目標對象。突然亮出獠牙,一擊必中,吸乾對方最後一滴血。
兩人一路安靜走回客房。
愛德蒙通過一頓飯的時間,製定了費爾南毀滅計劃。
之前一直沒能找到這個仇人,原來是對方更名換姓。今夜之遇,意料之外,卻也坐實了自己「罪犯吸引器」的光環。
喪宴如何詭異都不重要,最後一個複仇對象的出現就不枉此行。
費爾南變身成為莫爾塞夫伯爵,且以軍功封爵。
一條簡單的消息,其實包含了很多信息。
這人是什麼時候變成莫爾塞夫的?所謂軍功的時間、地點、事件又是什麼?
貴族家譜可以虛構,但在法國要撐起貴族的臉麵離不開錢,費爾南的錢從哪裡來的?如果來錢途徑很乾淨,為什麼要改名換姓?
就連唐格拉爾倒賣軍用物品謀私利也沒換名字,費爾南又是做了什麼發家了?
愛德蒙深信沒有天/衣/無/縫的偽裝,必能找出找出背後漏洞與破綻。
“我們到了。時間不早,您請早點休息。晚安。”
珀爾來到客房門前,先開口打破了安靜,卻沒有立刻追問今夜E先生為何情緒有異常。
愛德蒙回神,向珀爾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蘭茨先生本是陪他來參加宴席,但這一頓飯在多重因素下無法叫人吃得開心。
愛德蒙:“抱歉,今夜沒能令您愉悅就餐。”
珀爾笑著搖了搖頭,“您不必致歉,這種經曆很少有。今夜發生的事都在意料之外,不是嗎?”
愛德蒙心裡一個咯噔,不確定珀爾是否話裡有話。
這是說搞一場喪宴很少見,還是看穿了他的情緒異樣,認為這種情況少見。
不論如何,不打算承認。
複仇之事讓他獨自承受就好,如何舍得讓親愛的蘭茨先生卷入其中。
心底卻有一個聲音發出疑問:
愛德蒙·唐泰斯,獨自行走在複仇之路上,你不累嗎?
有關你的真實身份,難道想要一直隱瞞蘭茨先生嗎?一直不坦誠,真的好嗎?
愛德蒙把心裡的質問聲一腳踹飛。
他對珀爾扯出一個微笑,“今夜確實是意料之外,但隻有驚訝,幾乎沒有歡喜。好在黑暗宴會已經結束,明天天亮我們就離開,之後也不必再摻和美食雜誌的相關宣傳。”
珀爾眼看基督山伯爵一臉若無其事地回避重點。
她就知道有的事空口無憑不會得到有效回答,必須要有證據才能讓對方坦誠相告。
E先生曾經數次出手,兩人協力攻破疑案。
現在她不忍這人孤軍奮戰,想要回報一二,但又考慮到不能破壞對方的計劃以免打草驚蛇。可不就必須讓這位稍稍坦誠些。
如何令人坦誠?
近期買票回一次英國,去倫敦的住所裡取出馬耳他水手的指紋樣本。
珀爾沒有多言,說了晚安,就先各回房間休息了。
**
**
這一夜,城堡內沒有任何突發事件。
第二天八點半,三十位來賓已經走了一半。十五人沒有來吃早餐,多是要趕回去上班。
稍一打聽,年輕的文員米歇爾與他的中年情人勞拉在天蒙蒙亮時就走了,不顧當時還有淅淅瀝瀝的雨在繼續下著。
珀爾與愛德蒙沒有著急趕路,吃了早餐才離開。
隨後幾天,一切都很平靜,沒有發生宴無好宴的必死定律。
直到舉辦「喪宴」的六天後,有一個人失蹤了。
二十歲年輕的文員米歇爾去銀行上班後沒有回家,這叫他的情人勞拉心焦起來。
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勞拉鬢角已有白發,等了整整一夜沒有等回情夫。
第一反應不是報警找人,而是先迅速整理起了一份行李,讓自己十三歲的女兒立刻離開巴黎。
“我的孩子,你馬上走。我在宴會上看到了該死的費爾南,就是殺害你父親的惡魔,他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莫爾塞夫伯爵。還有該死的揚克夫人,她也出現在了巴黎。那個惡毒的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海黛,你離開之後,切記要用海德·史蒂夫的男性身份活著。記住,漂亮的女人沒有保護自己的實力,在這個殘酷世界很難生存。你扮成男裝不一定安全,至少比女裝安全,起碼你的仇人認不出你了。”
勞拉眼中帶淚,緊緊握住了十三“男孩”的手,卻又不得不鬆開要將人推出門去。
十三歲的海黛穿著非常普通的童工服裝。
一頭亂糟糟的短發不常打理,臉上抹著東一塊西一塊的灰土,掩蓋住了她精致的五官,就像個不修邊幅的小少年。
“不!我不走!母親,我不能留下您一個人,米歇爾叔叔不一定是被人害了。”
海黛不願意離開,“我與您都沒有露出破綻,說不定隻是米歇爾叔叔加班晚了才沒回家,不一定是追兵來了發現異常把他給滅口了。或許也是彆的什麼原因。”
勞拉慘笑,“即便是彆的原因,巴黎也不安全了。我們好不容易擺脫了奴隸的身份,你絕不能被抓回去。
不論米歇爾被卷入什麼案件中,調查過程裡都可能讓我們的身份暴露。我留下查明情況就好,你能逃就逃。”
海黛拚命搖頭,自從父親被手下出賣被殺,她與母親相依為命。兩人被充作奴隸,從希臘被賣到意大利,又從意大利出逃到法國。
她怎麼可以獨自逃亡,這一走隻怕與母親天人永隔,無法再見。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難道就沒有一個可靠的正直之士嗎?
能夠信任對方去尋找失蹤的米歇爾叔叔,能夠請其為父親的被害伸張正義。
海黛的目光落在了《地中海異聞錄》一書上。
蘭茨先生敢於揭露惡魔詛咒真相,查明西西裡島瘟疫舞蹈血案,她是不是向其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