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烏白 這碗粥 9428 字 9個月前

男人走過來, “你放寒假了吧?”

肖奕媛調整了情緒,微笑一下, “還沒有。”

男人拉過椅子,下巴朝陳烏夏抬了下, 問:“誰啊?”

肖奕媛輕聲說:“我同學。”

男人伸出右手, “我叫肖興飛, 是奕媛的哥哥。同學, 請多指教啊。”

男人二十好幾了, 眼珠子黑而小, 剃三角頭, 留小尾巴,染黃白色。花外套,搭一件花襯衫,拉拉垮垮的。扣子扣一半,黑粗鏈子繞了細脖子兩圈, 吊一方墜子,黝黑的皮膚下發出不合時宜的金光。

陳烏夏生活裡哪接觸過這樣的人, 和香港電影的古惑仔一樣。她輕輕點了點頭。

肖興飛自討沒趣,收回了手。他踩上椅子踏板, 左右腿叉成菱形,“同學叫什麼啊?”

兩個女孩互看一眼。

肖奕媛忽然問:“哥,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哥今天生日, 你不記得了?”肖興飛向蛋糕櫃揮了下手, “我來買蛋糕慶祝慶祝。”

“看我, 考試考糊塗了。”肖奕媛臉上又堆起了假笑。“哥,生日快樂啊。”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肖興飛的小眼睛溜在陳烏夏的臉上,“我妹子的同桌長這麼水靈,以前都錯過了。”他嘴巴呈圓形,發出“謔謔”的笑聲。

陳烏夏低頭,恨不得劉海更長些。

店員上了一個生日蛋糕。

肖興飛推了兩個蛋糕盤過去,問:“你們倆成績哪個好?”

肖奕媛敷衍地說:“差不多吧。”

“同學,吃蛋糕,慶祝我老了一歲。”肖興飛把叉子遞給陳烏夏,“遇上你可真是巧啊。”

陳烏夏拿起自己的叉子,“我有叉子了。”現在看起來,蛋糕的草莓也不像海報上的鮮豔欲滴。

“對了,同學叫什麼,你還沒說啊。”肖興飛舔了舔叉子。

陳烏夏還是沒說話。

肖奕媛開口了,“哥,她叫烏夏。”

“謔,烏夏妹妹要好好關照我妹子啊。”肖興飛向陳烏夏靠近,小眼睛勾了尖槍一樣。

陳烏夏的雞皮疙瘩豎起了。這裡是公眾場合,她諒他沒膽子。她板起臉。

肖奕媛拉住了肖興飛的外套,“哥,你好久沒回家了。今天生日回家嗎?”

“哥忙啊,忙著給你賺學費。”肖興飛甩開了肖奕媛的手,看著陳烏夏,“烏夏妹妹,有沒有興趣當平麵模特啊?這行我有門路。把劉海換一下,多驚豔啊。一夜出道。”

陳烏夏:“沒有,謝謝。”這個蛋糕油膩得令人反胃。

肖興飛咬著叉子,拿刀切蛋糕,“對了,烏夏妹妹,給我唱唱生日歌吧。”

“哥,我同桌很內向的,她怕生,你就不要這麼多話了。”肖奕媛麵上掛著微笑,在桌底下緊緊握住了陳烏夏的手。

肖奕媛是在害怕?陳烏夏反抓住了她。

兩個女生交握的手,沁出的汗不知是誰的。

“烏夏妹妹,加個微信。”謔謔的笑聲回蕩在狹小空間。

陳烏夏怯生生地說:“家長收了手機。”

肖興飛:“周六日能聊幾句吧?我也好盯一下奕媛的學習。”

肖奕媛搖了搖頭:“哥,烏夏可乖了,家長不讓玩手機,她就不玩。”

肖興飛還想說什麼,手機響了。他看看名字,接起來。講電話三句不離臟字。

鄰桌的女生看了過來,趕緊埋單走了。

肖奕媛的上下臉像一張拚錯了的拚圖,嘴角彎彎,眼尾垂下了。

陳烏夏看看時間,說:“我要回去了。”

肖奕媛:“我也要回家了。”

“草他媽的,少了老子一個做事的都沒有。”肖興飛掛了電話:“烏夏妹妹,去哪兒?”

“謝謝肖哥的蛋糕。”陳烏夏拘謹:“我要回去了,我家不讓我太晚回去。”

肖興飛歪嘴笑:“高三了還有宵禁啊?”

肖奕媛站起來說,“哥,我也回去了,還要做作業啊。”

“要不要哥送你回去?”問的應該是肖奕媛,但是肖興飛盯著陳烏夏。

“不了啊。”肖奕媛笑起來:“哥,你自己忙吧。”

兩個女生手拉著手,落荒而逃了。

走得遠了,肖奕媛喘了口氣,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陳烏夏看著她。

肖奕媛苦笑了下,“對不起,讓你見到了我這麼丟臉的哥哥。”

“兄妹關係也不是你能選擇的。”陳烏夏以前不明白,為什麼從前在學校裡見到陳立洲,肖奕媛就會說:“陳烏夏,我真羨慕你。”

原來,肖奕媛是真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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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洲在學校拖到快過年才走。馬琳問他什麼事,他也不說。

他給陳烏夏打了電話,“哥回來了。”

“哥。”陳烏夏笑,“伯娘剛才還在埋怨你不給她一個電話。”

陳立洲:“她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我回家晚了,那幾句話我倒背如流。我下飛機了,一會兒見。”

陳立洲喜歡吃零食,每次他回家,陳烏夏都會去零食超市買他愛吃的,給他接風。

這天也不例外。

陳烏夏付了款。超市門前的台階在風口位,大風吹起她的劉海,發尾刮過薄薄的眼皮。她拉了下長長的劉海,心想,過兩天要剪發了。

下了台階,有一件花外套背影進入了她的視線。黑色大葉夾雜粉紅花蕾,淤泥裡開花。和肖興飛那天穿的一樣。

想起黑洞一樣的小眼珠,空氣跟著變冷了。陳烏夏緊了緊外套。

走了一會兒,“謔謔”的笑聲響起,一人攔在了她的麵前。

巧得令人毛骨悚然。肖興飛正麵頭發染了黃白,後腦勺紮了幾條細細的臟辮。她剛才沒有認出他的背影。

“妹妹,好巧啊。”肖興飛臉上泛起了酗酒的慘白,說話時嘴裡飄出惡臭的氣味。

寒風刺進眼睛。陳烏夏眨了眨眼,立即轉身跑了起來。流氓已經夠可怕了,何況還是醉酒的。

冷風呼呼地吹過,肖興飛的酒沒有醒,反而胃裡的火一路竄,脾氣更衝了。他大步追了過去。

臨過年了,城裡像被搬空了一樣。街上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陳烏夏跑回零食超市,躲到了貨架邊。

肖興飛應該不敢在這裡亂來。過了一會兒,她聽不到什麼動靜,正想探頭出去看看,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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