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孤兒院名叫“軍烈孤兒院”,一聽就知道這裡的孤兒的父母都是犧牲的軍人。
院長穿著舊軍裝,一瘸一拐的親自出來迎接,鏗鏘有力地給李縱雲行軍禮:“原中華革命軍第一軍第三師一團二營營長向參謀長敬禮。”
李縱雲想了想:“二營齊二柱!”
那院長激動道:“參謀長還記得我!”
李縱雲拍拍他的肩膀:“過耒陽的時候,你第一個攻上301高地的,很不錯,是我們第一軍的人。”
那院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幾歲,聽到李縱雲的肯定,眼淚嘩嘩:“隻可惜卑職沒用,瘸了一條腿,不能在為都督效力了。”
雖然昨天李縱雲告訴陳殊不用特彆帶什麼去孤兒院,但是他還是準備了很多東西,一一分發給孤兒院的孩子們。
這裡是軍烈孤兒院,對於軍人天然的崇拜,充滿了軍人般的榮譽感。
因為院長也是退役專業的軍人,對於孤兒院的管理便是軍事化管理,日常聽多了革命軍的戰役戰例,此刻見了大名鼎鼎的革命軍第一軍參謀長,不由得一個個眼睛亮晶晶。
齊二柱院長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哨子,吹了吹:“全體都有,所有人,操場集合,按班級排列。”
又向李縱雲恭恭敬敬道:“參謀長,您好不容易來一回,給這裡的孩子講兩句吧!”
李縱雲點點頭,走上主席台,麵前的小家夥們一個個挺胸抬頭,雄赳赳氣昂昂,讓李縱雲仿佛回到了剛當兵的那會兒,那時候什麼也不懂,隻憑著一股氣,不肯服輸,生生硬挺著。
“你們都是軍人的後代,身上流著烈士的血脈。你們的父母因為一場場的戰鬥犧牲了他們的生命,但是他們的犧牲並沒有白費,他們的血肉築成了我們中華革命軍的勝利。中國積貧積弱,西方列強虎視眈眈……”
陳殊站在隊伍後麵,對小五道:“你們參謀看起來挺能說的嘛?”
小五站在陳殊身後,搖頭:“小姐,參謀長隻有說這些的時候話多罷了。平時,能說三個字就不說五個字,還說軍人的話語就是要簡潔清楚明白。”
陳殊笑出聲來,幾乎可以想象李縱雲當時的神色語氣,一定是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耐煩。
小五見陳殊笑開懷,心神蕩漾,一時愣住,心道,怪不得參謀長一眼就看上了!
待演講完了,那位齊院長便把李縱雲帶到一個活動室。活動室裡邊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坐在地上撕報紙玩。他一個人,把報紙撕成一條一條的,十分的專注。
齊院長走到他身邊,蹲下去和顏悅色:“平常,你李伯伯來看你來了。”
不過,那小男孩旁若無人,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依舊像個機器人一樣,頻率不變的撕著舊報紙。
齊院長站起來:“參謀長,平常還是這樣,平時誰也不理,和其他的小孩子也玩不到一起去。隻乾一件事,就是撕舊報紙。要是誰搶了他的報紙,一準兒發脾氣。”
李縱雲蹲下來,撫摸平常的腦袋,不過平常倒是不抵觸,依舊撕著自己的舊報紙玩,當人都不存在似的。
李縱雲和聲道:“平常,今天是你父親的忌日,咱們去瞧瞧他,好不好?”
聽了這話平常倒是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李縱雲:“他在哪裡?”
聽見這小孩兒說話,陳殊舒了口氣,看來這個小孩不是自閉症,估計是因為父母去世的緣故,遭受了創傷,有了應激症。
李縱雲抱他起來:“伯伯帶你去!”
李縱雲抱著平常到了軍車上,平常卻突然激動起來,呼吸急促,滿臉漲紅,手也不自覺抖動。
小五見了遲疑:“參謀長,開車嗎?”
李縱雲卻問平常:“平常,還去嗎?”
平常雖然看起來很難受,但還是清楚的吐字:“去!”
李縱雲當下命令小五:“開車。”
副官小五發動汽車,發出哄哄聲,平常手抖得更厲害了。李縱雲把他抱在懷裡,安撫似撫摸平常的後背,但是卻毫無作用,並沒有緩解平常的異常。
陳殊十分不解:“他為什麼這麼怕汽車?”
李縱雲緊緊抱著孩子,低聲道:“他的父母在汽車行駛過程中,被□□擊中,汽車爆炸了。他當時也在車上,被他父親推了出來,才大難不死。”
小五開車技術很好,又加上城裡的路很平穩,所以一路上都沒什麼顛簸。隻是後半段出了城,道路崎嶇起來,不時的顛簸。那小孩平常一遇見汽車顛簸,便越發嚴重,臉色發白。
陳殊便道:“給我吧,我來抱他。”
好在平常並不排斥陳殊,陳殊拿出口袋裡那瓶玫瑰香水給他聞了,又把車窗打開,果然見他舒服了一些。
通常而言,受過刺激的人在身處同樣的環境中,會重現當時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