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知道這時機不好,忙收斂了眼神,半點不敢往彆處多看,隻將視線低垂下來落到自己腳麵上,迅速道:“學生冒昧,改日再來。”
說完要退。
謝危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牢牢將她禁錮,隻道:“便這樣怕我?”
他渾身分明在冷水裡浸過,身上瞧不見半點熱氣兒,可抓住她胳膊的那隻手掌掌心裡,竟傳遞出驚人的溫度,隔著一層溫軟的綢緞,都令人發顫。
薑雪寧越覺不對。
她勉強保持了鎮定,道:“原隻是有些未解的困惑想來詢問先生,是席間酒多喝了兩盞昏了頭,竟深夜前來攪擾,還望先生見諒。”
謝危聽她還是這般生疏口吻,又聽她話中一個“酒”字,眼角便微微抽搐了一下。自宴中半途離席時所積壓到現在的不快,終於累積到了一個頂峰,磅礴地翻湧出來,讓他手上用了力,徑直將人拽進了懷裡,埋頭吻下。
被水浸得冰冷的嘴唇凍得薑雪寧抖了一下。
他濕淋淋的懷抱也沾了她一身水氣,然而緊貼著的胸膛竟是一片緊繃的滾燙。
唇舌侵入。
暗藏怒意。
沒有給她留下半點喘息的餘地,疾風驟雨一般使人難以招架,透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比之當日遭遇大雪被困山洞時尤甚!
沉怒之外,還潛藏著令人心顫的深重欲求。
他舌尖抵叩她貝齒,又咬中她唇瓣,便使她吃痛地哼了一聲,於是趁虛而入,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來承受這一個幾乎令她窒息的深吻。
待得唇分,便隻剩喘氣的力氣。
薑雪寧觀他這聽不進半句話的架勢,心知不妙,想推開他,卻偏被他握得更緊。
謝危唇畔浮出一分冷笑:“現在知道怕了,要跑。先才看也不看,便敢端酒給我的膽氣呢?”
薑雪寧驚慌之餘,簡直一頭霧水:“什麼酒?”
謝危聽得越發堵心,也懶得同她解釋,不由分說便將掙紮著想要逃開的她拉進了門。
薑雪寧怒極,抬手便往他臉上一巴掌,黑夜裡“啪”地一聲響,冷聲而斥:“深更半夜,還請先生自重!”
謝危被她這一耳光打得微微側過頭去。
她轉身便要奪門而出。
然而謝危眸光深寒,已先她一步,將她兩手捉了製住,反手一掌把門壓了關上,沾滿了水的身軀便如一道牆,將她卡在他與門之間那窄窄的空隙裡,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自重?”
屋內一下變得更暗。
隻有廊上的光透過窗紙模糊地照進來。
他的輪廓也顯得暗昧不明。
薑雪寧張口欲言。
謝居安的手卻已順著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往上攀附,埋頭以唇貼上她的唇,手掌的遊走冰冷,聲音卻似低喃:“薑雪寧,聖人也有脾氣的。”
他雖禁s席,可七情六欲之擾,人所共之。
隻是他忍得耐得,不願叫邪念歪欲邪侵身。
偏她今晚一盞酒端來,攪得他塵心不淨。一桶冷水浸沒,尚未得壓製紓解,火氣正盛,她還來他眼前晃,招惹他,沒說上三言兩語又叫人氣得心口發疼。這一時,怎願饒她?
謝危是存了懲罰之心的,然而越近她身,觸得軟玉溫香,卻跟火上澆了油似的,反倒讓自己有些失控。
薑雪寧這副身子,實在敏弱。
隻被他碰得兩下,已沒了大半力氣,心中又是慌亂,又是委屈,更升起了幾分幽暗的恐懼,唇縫中便溢出幾聲低低的嗚咽,眼角淌下淚來。
那溫熱的淚珠落到他掐著她下頜的手指上。
謝危壓製著她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這一刻真說不上是憐惜多一些,還是氣憤多一些,幾乎菩薩心腸發作便要放過,讓她走,然而這一身火氣未消,又著實惱她恨她,不願這樣輕輕饒了。
於是一咬牙,掐著她腰,將她轉了個身,麵朝外,抵在門扇上,將她壓得緊緊的,唇舌的吻卻落在她微涼的耳廓。
薑雪寧軟得腿顫。
若非被他這樣頂在門上,隻怕根本連站都站不穩,更彆說動彈。
謝居安嗓音格外低啞,狠聲問她:“你倒說說,想問我什麼?”
薑雪寧手指無力地摳著菱花窗格,隻覺一物烙在她腰眼,半點不敢輕舉妄動,然而腦海中憶及自己今次來意,終於還是道:“想請先生,做一碗麵……”
落在她耳廓的唇,停了一停。
然而下一刻便化作沾了點血氣的啃,落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比之先前更變本加厲一般,留下個清晰的牙印,又往她纖細的頸側去:“糊塗鬼也有放聰明的時候,可惜,該被你氣死的都已經氣死了。”
薑雪寧看不見他神情,隻能聽見他聲音,感覺到一隻手似乎在她身後O@動作。初時還頭腦混亂沒察覺,可等那噴吐在她肌膚上的呼吸漸漸重了,亂了,便突然明白了什麼。
腦海裡炸得“嗡”一聲響,頓時變作空白。
她混亂之下幾乎不知時間是怎樣流逝。
直到某一刻他重重的壓上來,額頭抵在她後頸,頗用了幾分力道咬住她往後拉開的衣領裡那一節脊骨,終於釋放了什麼似的息喘,她才恍恍然震醒,顫抖著叫了一聲:“謝居安!”
然而謝危從未對人做過此等事,亦知如此行徑並不磊落,稍事清醒,便知難堪,竟搶在她發作之前,開了門,摁住她後頸,將她推了出去,嗓音喑啞:“明日記得換身衣裳。”
接著門便合上了。
被推出了門的薑雪寧,簡直不敢相信謝危對自己做了什麼,更不敢相信這是那人所稱道的“聖賢”,一時衣衫淩亂、腿腳浮軟地立在廊上,伸手向身後裙擺一摸,所觸之感,隻叫她麵頰陡然燒紅。
萬般難掩的羞恥湧上,已然是出離了憤怒。
人在門外,她早忘記最初是什麼來意,忍無可忍朝著門一腳踹過去,大罵:“你怎麼敢!卑鄙,無恥,下流!”
門後卻無動靜。
謝危屈了一腿,背靠著門縫而坐,由著薑雪寧罵了兩聲。過了會兒,便聽得她跺了腳,仿佛忌諱這是深夜,怕被人瞧見,又咬牙切齒地重複一句“下流”,方才腳步淩亂,逃也似的跑了。
他垂首回想方才胡妄所為。
忍了幾回,到底還是沒能忍住,胸腔裡一陣震動,悶沉沉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