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幾乎是和傳信的紙鶴同時到達,後廳的正位上,聞聲望來的白發男人目光微冷,陰沉下去的臉色在看見和黑發青年同時出現的鬼切時,微微斂去情緒,漠然下令道,“去外麵守著,彆讓人靠近。”
接下來要進行的談話大概是並不適合讓鬼切來聽了。
“是,主人。”
不會對其主人源賴光的命令有任何遲疑,如實照做的式神甚至都不會好奇於緣由,躬身便出了室內,拉上大門,退守去了遠處。
“祭壇被毀了。”
“祭壇毀了。”
異口同聲的話語,即使句式不同所傳達的也是同一件事。
和源賴光的了然形成鮮明的對比,隻是之前突然有這種莫名感知的黑發青年回望過去,微微皺起的眉頭,努力不讓宿醉的狀態影響到自己的情況,讓向來善於捕捉人心的白發男人一看便知。
“你身上倒是染上了很重的妖怪氣息,雲雀。”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祭壇被毀一事,陰陽師向來對妖怪的氣息無比敏感,更彆提對方身上染上的還是那個讓自己最為在意的‘酒吞童子’的。
源賴光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是和妖怪一起喝了一晚上的酒嗎?這可真不像你。”源賴光冷哼,“妖怪都是殺人無數的,你可不要被表麵欺騙了,雲雀。”
“這句話還給你。”殺人無數?黑發青年眼睛微眯,這個詞他真是聽著意外的熟悉。似乎曾經有什麼彆人用過,隻不過形容的對象……是他自己。
“祭壇被毀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擔心。是因為我嗎?”
“哼,看起來那些妖怪們倒是告訴了你很多?”手裡傳信的紙鶴被拆解平按在木質的桌麵之上,收斂眼底的情緒掛上淺笑,白發的男人歪了下頭,倒也並不意外,“既然知道那位身份的話,差不多接下來我們該做的事你也應該知道一些了吧?”
前些時候才被手下們提及的‘安倍晴明’在今早找到了源氏用來供奉‘蛇神’祭品的祭壇,雖說當時是因為自己及時趕到而把人‘勸退’,但誰也沒有料到這位看似已經放棄乾預源氏內部事情的安倍晴明會突然反悔,又重新隻身前來,僅憑借一己之力就毀掉了祭壇。
憤怒嗎?這是肯定的。
然而,現在卻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最佳時候。
安倍晴明既然還在平安京,那麼想收拾他什麼時候都可以。更何況現在各地的妖怪橫行,有用的上他的地方還很多。因為這麼一時的氣憤而把這樣一個‘優秀的陰陽師’乾掉,那絕對是劃不來的買賣。
“下一次的大規模妖怪治退將在十日後開始,時間比較緊,但我想以雲雀你的狀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他道,“適應一下和妖怪的交手吧,在這之後我們還需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
“——肅清大江山。”
蛇神。雙方心知肚明的症結所在。
但非常默契的,他們都不會主動說明。
源賴光能穩坐家主之位除了靠實力還有其能夠掌握控製其他族人的手段,這樣的一個人,如果真的主動挑明問題去解答雲雀的疑惑,就算是說了,那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都值得仔細考量。
而雲雀呢?他不是傻子。
源賴光既然承認了‘那位’的存在,認可了自己所說的‘不擔心祭壇被毀是因為還有自己’,也就證明了他確實是和那個什麼蛇神有所關聯,這一點源賴光是無比肯定的。
至於剩下的那些事情,聯係上之前青行燈她們的說辭——‘有人在透過你的眼睛看什麼’,那就很明了了。
他給予八岐大蛇的是可以透過自己的雙眼‘觀察’世界,那麼相對的,八岐大蛇給予他的又會是什麼?
“那個酒吞童子……不是說喝了酒能想起什麼嗎?”
獨自回到房間合上身後的拉門,抵住各外昏沉的腦袋,暗嘖一聲的黑發青年倚著門坐下,妖酒的後勁兒加上剛才和源賴光那番對峙的疲乏上湧,這會兒的他心緒翻湧,根本難以找回一向最引以為豪的理智。
咚——
重重砸在牆板上的手,收斂了力道之下雖然沒有打穿卻也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雲雀大人,您沒事嗎?晚飯……”
雲雀:……
又是這是聲音,吵死了。
從身後門外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在現在聽來卻讓人火冒三丈。
嘭——
突然拉開的門,天旋地轉間,在門口跪坐著好心傳話的某位式神反應過來之前,“真吵啊,這張嘴。”
被人拉進房內重重的砸在榻榻米之上,整個懵了的單純式神抬眼,占據了全部視線的黑發青年不滿的在他上方垂著鳳眸看過來,一手抵在他項上一手按著他嘴唇的動作,壓抑著眼底情緒的姿態,殺氣微顯,卻莫名的有種難以忽視的致命吸引力。
“你就這麼想被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