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看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心想我黨的訴苦大會真有用。這時候大家都站在統一戰線上,說的話最容易被她們接受。
等她們都說完了,小玉大聲道:“姐妹們,我們都是苦命人,又都入了這個行當。大家姐妹一場,管事婆子們敢欺負我們,不就是看我們在這裡無依無靠嗎?以後我們互相依靠,她們欺負了你,就是欺負了我,就是欺負了大家。”
看了眼芳官道:“芳官說的不錯,現在月錢這事咱們忍了,以後她們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事來呢。”
看見文官想說話,連忙給個安撫的眼神,又道:“當然文官姐姐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一時吵嚷起來,鬨到主子那裡,本來我們這個行當名聲就不好,到時候越發說我們難纏了。”
“那依你怎麼說?”
“依我說,府裡買我們過來無非是想我們好好學戲,咱們也不耽誤學戲,每天照常去上課,隻是從明天開始,大家都彆吃飯。”
小玉話還沒說完,芳官就接道:“對,咱們不哭也不鬨,就不吃飯,也礙不著誰。這些管事婆子們不是管我們吃穿用度嗎?到時候我們餓暈了,看她們怎麼回主子。”
“對了,如果教習問出來,還得文官姐姐那裡幫忙周旋一二,說下姐妹們的苦楚。這院子裡沒錢使,便是一口熱茶也沒有的。”說著小玉拉了拉文官的袖子央求道。
文官看眾人望向她,心裡受用多了,笑道:“放心吧,道理在我們這邊,隻要我們姐妹一心,定是能成的。”
大家笑了一回,當晚計議已定。
第二日早食大家水米未進,管飯的婆子雖然詫異,倒也沒說什麼。待到午食,大家還是不吃,已有小丫頭去回管事婆子去了。
隻見為首的周婆子氣衝衝的過來,叉腰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怪不得人人都說戲子沒一個好纏的。這會兒好湯好飯的不吃,趕著是造反嗎?”
眾人隻低著頭不搭理。
周婆子冷笑道:“有本事以後都彆吃了,餓死你們才好呢。”
又有彆的婆子勸道:“姑娘們,何苦來!餓壞了身子可怎麼好。這府裡的規矩就是這樣的,一般小丫頭的錢都是乾娘拿著。況你們還小,錢在你們手裡也是被人哄了去,放在我們這兒,有什麼短的我們就尋了來,豈不方便?”
小玉她們不出聲,互相鼓勁。第二日照樣不吃,練功時便有些無精打采,有氣無力。
終於引起了教習的注意,也不知道怎麼和管事婆子們談的,下午黑著臉放了小玉她們假,讓回去休息。
酉時剛過,早有小丫頭傳話讓眾人都到前廳去。隻見教習、管事婆子俱在,小玉心想此事今天一定會有個結果。
不一會兒賈薔便到了,坐下來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抬頭看了眾人一眼道:“府裡這會子忙的什麼似的,各家兄弟分管一處,彆的地方還好,獨我這裡出事,我如何去見人!”
“砰”的一聲將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周婆子,你也是府裡的老人了,太太命你帶領管理此處,你是怎麼管的?”
周婆子沒想到會鬨到賈薔這裡,未免又氣又恨道:“回薔二爺,這些外頭來的丫頭不知道我們府裡的規矩。又不聽話,叫人笑話,失了體統,回頭我定要好好管教。”
“你們府裡的規矩,那月錢往年你們的也是管事拿著?打量我不是這府裡的人,什麼都不知道?我既是管不得,少不得請一個管得著的人來管一管。” 賈薔眸中閃過一絲冷色,扭頭叫小丫頭:“去把平兒給我叫來!平兒不得閒,就把林大娘叫了來。”
眾婆子忙上來笑說:“嫂子,快求二爺收回話吧。平姑娘來了,可就不好了。”
周婆子眼見要鬨大,心中又畏又讓,隻能服了軟,答應把十二官們的月錢分下去。
賈薔又轉向十二官道:“眼下把戲唱好是大事,耽誤了此事,你們幾條命不夠賠的。你們以前在外麵怎麼樣我不管,到了這裡就得聽這裡的規矩。這回就算了,以後誰要再不服管,鬨出事來,看我重重的打她板子。”
又呷了兩口茶,遂起身整衣:“時候也不早了,我前麵還有事,就不多呆了,兩位教習每日還得嚴加管教,這進度儘快趕上來,一定不能遲了。”
眾人忙送出門外。周婆子等人不情不願回去取了銀子,分與小玉她們。
這次事雖鬨得大些,也有好處,從此這些管事婆子們也不敢十分得罪小玉她們。
兩方井水不犯河水,各得清淨。
院子裡本有粗實婆子丫頭們深妒管事的那一乾人,不過早些年唱過幾回戲就得了管事的差使。
這回見小玉她們鬨一場子,讓她們討個沒臉,心中各各稱願,和小玉她們關係倒比先時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