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半日未尋到的小姐平安回到府上,幽王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一個個,無論心中怎麼想的,此時臉上都擠出了十分的歡喜。
霜鸝靜靜地眨了一下眼,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
適才發生的一切,不可能是她的錯覺。
但,那個哥哥呢?
不等她尋到殷予懷的身影,她已經被爹爹摟入懷中。很快,她的思緒就回到了麵前的爹爹身上,因為,爹爹哭了。她撲入爹爹懷中,小聲又乖巧。
“爹爹,鸝鸝沒事的。”
爹爹半跪在地上抱著她,她試探性地摸著爹爹的頭,小時候,爹爹想娘親想得很憂傷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安慰爹爹的。她其實沒有見過娘親,但是一直知道,爹爹很愛娘親,也很愛她。
如若,如若今天她真的回不來了,她其實,很擔心爹爹。
幸好,遇見了那個哥哥。
隻是——
霜鸝沒有能夠繼續想下去,適才發生的一切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被爹爹抱著抱著,她就昏睡過去了。
*
在暗影中,殷予懷靜靜看著被圍在中間的霜鸝,隨後轉移目光,看向了幽王。他曾聽父皇說過很多有關幽王的事跡,年少征戰沙場,同妻子伉儷情深。每每父皇說起來,話語中總是帶著一種令他生厭的豔羨。
當然,在他這般年紀時,是沒有聽過這些的。
他一年隻能收到寥寥幾封來自汴京的信,上麵寥寥數語,透著父皇化不開的疏離與厭惡。
他已經快要忘記這般大的時候,他的情緒了。
殷予懷沉默了一瞬,隨後默默地閉起了眼。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夢。
是為了,讓他看看從前的鸝鸝嗎?
他沉默地走向黑暗之中。
既然夢還沒有醒,有些事情,他便得去做了。
他沒有再轉頭看一眼。
他隻是在想。
即便他真的回到他十二歲那年,回到夢中這個時刻,他似乎,依舊沒有辦法,時刻守在鸝鸝身邊。他的十二歲,肩負的,是一個少年數十年的隱忍和抱負,是一個家族的沒落和殘破,是他深埋內心,那一絲,僅有一絲的對親情的渴望。
他最後轉身望了一眼。
此時煙火和火光都消寂,他步於暗影中,持著手中的劍。
即便他已走過那鮮血淋漓的半生,此時憶起,還是無力。
所有他想改變的事情,在他還未誕生之際,便已經發生了。
*
殷予懷推遲了離開幽州的日子。
對此,書青很詫異,沒有人比書青清楚,殷予懷盼回到汴京,盼了多少年。
“予懷,真的決定了嗎?”
殷予懷翻著手中的書:“嗯,推遲些日子吧,就傳信給汴京,孤在那場謀殺之中受了重傷,需要修養兩月,今日就派人將書信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