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不容易, 澹台燼還沒有登基,堆積的事情已經不少。
他帶著人下漠河浪費了快一天,洗漱完草草吃了飯, 便開始進行部署。城中武將幾乎都死了,文臣也因為“人肉宴”全部屈服。
澹台燼手指抵著額,揉了揉太陽穴,壓住性子和幾個大人一同商量攻打夏國的事。
好不容易忙完, 天色已經全黑。
他也沒急著休息,來到關押蘇蘇的院子。澹台燼問夜影衛:“她今天在裡麵做什麼?”
夜影衛說:“葉姑娘最開始砸窗戶,砸完又拉門, 發現出不來, 就沒了動靜。”
澹台燼滿意地彎了彎唇。
“她吃飯了嗎?”
夜影衛低頭, 看著澹台燼的影子,回答說:“沒有。”
澹台燼臉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他冷聲說:“她還想跑, 竟然絕食?”
夜影衛一愣,如實說:“沒有陛下的吩咐,沒人敢給葉姑娘送飯。”
澹台燼沉默了一下, 吩咐太監道:“讓人弄些吃的來。”
太監聞言, 唯唯諾諾問:“陛下,以何禮待那位姑娘?”
這些太監都是澹台燼明朗從周國皇宮帶來的,澹台明朗喜奢侈享受,不僅隨身帶了伺候人的太監宮女, 還帶了琴師舞女。
現在他們都屬於澹台燼。
太監才跟澹台燼不久,不明白裡麵那位的身份。弄些吃的, 也分好壞。
澹台燼冷冷看他一眼,直到太監雙腿戰戰, 要立刻跪下,澹台燼方緩緩開口:“她一個階下囚,你說呢?”
太監連忙說:“奴才省得。”
澹台燼推開門前,眼裡閃過一絲興奮,想到什麼,他謹慎地吩咐夜影衛:“她詭計多端,所有人給孤打起精神,如果讓她跑了……”
他語調冷漠,夜影衛卻齊刷刷低頭。
先前就是在羊暨大人的院子,這位姑娘帶著狐妖逃跑,陛下大怒,殺了不少人。
澹台燼猶豫半晌,才警惕地推開門。
他目光如鷹隼般,一眼就看見了床上的少女。
屋裡燭光亮著,她閉著雙眼,盤腿坐在床上。
她纖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整個人並沒有夜影衛描述的那樣想要逃跑,反而顯得十分沉靜。
蘇蘇發髻散開,墨發如流水傾斜而下。
一年過去,她稚嫩的眉眼長開些許,有了幾分成熟少女的模樣,清麗無雙。
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坐著,沒有半點兒淪為階下囚的慌張。澹台燼不知道那是什麼姿勢,總之很獨特,很漂亮。
他目光陰翳,落在她身上。
蘇蘇一聽到推門聲,立刻睜開了眼睛。
澹台燼下意識把門關緊,冷冷看著她。
蘇蘇有幾分好笑,她又不是會法術的仙體,這個情況根本跑不掉。
她下了床,朝他走過去,一麵說道:“你可算來了,能不能讓人給我找一身換洗的衣裳。”
她抬起袖子給他看,自己的祭祀服被河下石塊劃破,還沾著些許泥巴。
“站在那裡,不許靠近孤!”澹台燼迅速嗬斥道。
蘇蘇腳步一頓,從善如流站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那衣服……”
澹台燼看著她有些微狼狽的祭祀服,說:“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自覺,葉三小姐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蘇蘇愣愣看著他――
我什麼身份啊?不是你名義上的妻子嗎?
澹台燼頓了頓,補充道:“作為葉嘯的女兒,你能活多久,就看你有多大的價值。”
明白了,就和葉儲風一樣。
她想到這件事就來氣:“我不是二哥,恐怕會讓你失望。作為葉嘯的女兒,彆的沒有,就是骨頭硬。你要殺我就試試,不要指望我幫你對付我爹和夏國。”
澹台燼說:“你是舍不得你爹,還是舍不得你心愛的宣王殿下?”
關蕭凜什麼事?她瞪著澹台燼,他也冷冷看著她。
蘇蘇又累又餓,知道澹台燼不會讓自己好過,乾脆懶得搭理他,她重新坐回床上,閉上眼睛養神。
凡軀一頓不吃餓得慌,她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沒工夫陪這個心胸狹隘莫名其妙的少年吵架。
見她不語,連看他一眼都不想的模樣,澹台燼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口。
他恨不得像對待其他人那樣,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看她害怕求饒。可他知道蘇蘇不會,不僅如此,她靈巧的身手讓他頗為忌憚,生怕自己再碰到她,會被她捉住當人質。
那種錯,他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
蘇蘇覺察他還沒走,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澹台燼冷冷地看著自己。
仿佛想上前一步掐死自己,來取悅他,又更想摔門而去,離她遠遠的。
兩相矛盾之下,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什麼都不給,站在這裡做什麼?蘇蘇剛要開口,讓他回自己房間去。
門被敲響,太監領著一個侍女進來,侍女手中端了一碗白粥。
她睜開眼睛,盯著那碗光禿禿的白粥。
也不是,旁邊還大發慈悲地放了一疊乾菜。
澹台燼也看著那碗白粥,神情古怪。
太監惴惴不安地想,階下囚吃這個是沒錯吧?有的還隻有半個窩窩頭。
澹台燼看向蘇蘇,施舍般說:“你想吃彆的東西也可以,隻要你……”
蘇蘇打斷他的話,跑過去端起粥:“不用,我就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