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桌子前,不管他們,徑自用勺子吃起來。
蘇蘇身上帶著小山給的白色蠱蟲,不怕澹台燼下毒,她現在是百毒不侵的狀態。
白粥熬得很香糯,隻可惜粥少水多。
蘇蘇很餓,她就著一疊乾菜,心滿意足吃飯。
太監和婢女已經退下,屋子裡又隻剩下她和澹台燼。
澹台燼見她絲毫不抱怨,眼睛裡映襯著燭光,十分恬靜的模樣,他心中浮現出一絲疑惑。
“為什麼你不生氣?”
蘇蘇嘴裡包著一口飯,愣愣回頭看他。
就見到小變態神色不解地看著她,他語氣複雜地說:“你為什麼不難過?我這樣對荊蘭安,她會難過。”
世上的人,不都討厭忘恩負義嗎?
蘇蘇兩腮微鼓,懷裡的珠淚微暖,她瞬間眼睛一亮,咽下嘴裡的食物。她聲音清脆,解釋道:“荊蘭安會難過,是因為她付出了足夠的感情,對你有所期待,所以當你做的事情讓她失望,她會傷心。”
澹台燼說:“所以你是對我沒有期待,也無所圖,就隨便我怎樣對待你,你都無所謂。”
蘇蘇笑吟吟說:“怎麼會,我對你有所圖啊。”
他愣了愣,唇角微微上揚,語氣多了幾分輕蔑:“你想要什麼?”
蘇蘇撐著下巴,笑而不語看他。
許是暖黃的燭光溫柔,她唇色晶瑩,無端少了昔日的清冷,多了些說不出來的嬌俏。
他下意識咬住嘴裡的軟肉,被她一看,覺得渾身不自在。
澹台燼說:“不歸順孤,你休想從孤這裡拿走任何賞賜!”
蘇蘇眼睛一彎,不與他爭。
澹台燼呼吸急促一秒,隨即彆開頭,這才用一種春風得意的惡劣語氣說:“三日後子時,孤讓人從漠河中把屍妖撈起來,屆時你也去。”
蘇蘇心裡一沉,又想弄死他:“你不能把屍妖撈起來,屍妖攻擊人不分對象,你即便有辟邪靈精,也不可能分給每個士兵。你用屍妖對付蕭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澹台燼漫不經心地說:“那又如何?”
打仗死人,不是很正常嗎?死在凡人手裡,和死在妖怪手裡都是死,又有什麼區彆?
“況且,誰告訴你,孤要用軍隊撈屍妖?”他話語裡帶著一股子嘲諷的味道。
蘇蘇臉色一變,想通他的打算:“你要讓城中百姓去打撈屍妖?”
澹台燼看她一眼。
沒錯,漠河百姓以前也是大夏的人,讓他們去撈屍妖,死了就死了。再者,大戰之前死一堆大夏人,可以大大挫傷蕭凜的士氣。
兵不厭詐。
澹台燼帶蘇蘇去,也有利用的心思,她本事的確不錯,懂的也多。蘇蘇過去,能減少傷亡。
他知道她的性格,在她眼裡他是個暴君,那些百姓卻無辜,她或許無意間就能找到克製屍妖的辦法。
蘇蘇突然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柔聲說:“你鐵了心要這樣做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有個主意,能少犧牲一些人。我過來,我告訴你。”
她鮮少用這般溫柔的語氣與他講話。
澹台燼愣了愣,盯著她明麗的笑容,少女白色祭祀服散開,他又憶起水下那一幕,她破水而來,裙擺都帶著炫目的光暈。
等他略微回神,已經靠近了她。
澹台燼下意識想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她衣裙未換,顯得臟兮兮的,說不定還很臭。
可是真的離她近了,她睫毛像兩把小扇子,無辜地輕輕眨了眨。
那個聖潔的少女,變得無害溫和起來。
她身上一點兒都不臭……甚至還是帶著那股令人不太能接受的……合歡花香。
他抿住唇邊,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冰冷,與她說正事:“什麼辦法,說。”
“辦法就是……”蘇蘇的手指緊緊扣住碗,在他耳邊低聲開口。
下一刻,她露出一個厭煩的表情,反手把碗往他頭上砸:“我還給你想辦法,你這麼壞這麼惡劣,怎麼還不天打雷劈!”
出乎意料,她手腕被澹台燼扣住。
他離得很近,把她纖細的手握住,反扣在她腦後。他低聲笑道:“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少女被他握住了手腕,弱水繩環不僅鎖住了她使用符咒的機會,還令她變得柔弱。
她以前像隻活蹦亂跳張牙舞爪的土撥鼠,現在是一隻被他揪住的無力小兔子。
蘇蘇說:“你放開!”
澹台燼掐住她下巴,警告道:“孤的耐性有限,你若再亂來……”
他話音剛落,蘇蘇膝蓋一頂,踢中他下三路。
這世上再陰險厲害的男人,都怕這一招,澹台燼也不例外,他雋秀漂亮的臉,肉眼可見地白了,下意識要鬆手去捂下麵。
也不知道他用了怎樣的毅力,沒有鬆開蘇蘇。
蘇蘇失去之前的力氣,靈巧的身手還在,見他還不願意鬆手,甚至長腿一邁,格住了她的雙腿。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瞪著他,往前一撞,整個人撞他身上。
她頭撞在他胸膛。
兩個人都悶哼一聲。
澹台燼咬牙道:“你練了鐵頭功嗎?”
結果他一低頭,少女雙眼迷離,一副快撞暈的模樣,無力靠在他胸膛。
他隻覺得全身都疼,胸口疼,下麵疼,疼得他本就精致漂亮的眼睛,染上一絲脆弱的薄紅。
澹台燼靠著冰冷的牆麵,神色惱怒。
她怎麼總是……總是如此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