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3)
“昨天去給我爺爺收拾遺物,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看到你那麼晚打過來……覺得你可能是有什麼事,就打過去了。而且,知道我另一個號碼的人很少,”
立夏說完低下頭,熱氣在空中滾出漣漪。
她又自嘲一笑,不知是笑話他,還是笑話她自己。抬起頭來,“是不是很奇怪?一個多月了,我沒接過你的電話,沒回過你的信息,不想跟你有任何聯係,昨晚那會兒,卻特彆地想,聽聽你的聲音。”
蔣燃怔住。看著她,正欲說些什麼,手腕忽然不自覺地一動,放在手邊的手機差點就掉下桌沿。
他趕忙眼疾手快地去撿手機。
有驚無險。
心臟一抖。再一個抬頭。她剛才的話,已在他腦海裡半是恍惚,半是清醒地消化掉了一大半。
恍惚間,隔著一層渺渺霧氣。
又見她對他盈盈地笑開了。
“沒事吧?”她問。
“……嗯,沒事。”
“那就好,”她又笑,看了眼窗外,感歎,“雨快停了。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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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雨完全停下。
觀禮大橋緊挨港城最繁華的商業廣場之一,因了雨後氣溫寒涼,本是散步的好時候,今晚卻隻能看到零零星星幾個夜跑的人。
沿橋邊海岸線,兩人肩並肩地一路散步,漫無目的,也並不覺得無趣。
立夏與蔣燃說了些這一月來生活與工作上很無關緊要的事。她倒是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關於近來她的家事,卻是幾乎沒提過。
蔣燃隻默默地聽她傾訴。夜風溫柔,她的嗓音也異常舒適好聽。
他又一邊在這樣的溫適中下意識猜測,也許她與爺爺的感情淡薄,不足以讓她有多麼低落抑或起伏的情緒。
過晚九點,夜溫寒了。
立夏接到電話,突然有事要回工作室一趟。
她的朋友在港城開了一家服裝設計工作室,準備自己做品牌,而她近日也沒去彆處就職,一直在那邊幫忙。
“時候不早了,不如,我開車送你回酒店休息吧?”下了地下停車場,立夏提議道,“你坐飛機過來也挺累的。這幾天我很忙,有一陣子沒過去了,積了一堆要做的事兒,今晚必須得去處理一下。”
剛在海邊散步時,借著夜風,蔣燃將外套借給了她。此時攏在她的肩頭,襯得她整個人瘦瘦小小的。
她這些日子消瘦不少,下巴都尖了一圈兒。
她同他說話時,半仰起頭。
迎著躍過車頂的地下停車場斑駁細碎的光線,麵頰泛起一絲酡紅。
蔣燃外套給了她,內裡一件黑色襯衫。
靠近喉結的紐扣隨意鬆散開,他又很高,整個人便顯得瘦而有力,兩人被夾在兩輛車之間,如此離得很近。
她抬頭看著他,又輕聲笑著征詢他的意見。
“行嗎?”
這樣問他,像是她是不情不願地過去似的。
蔣燃凝視她麵容,淡淡一笑:“你喝酒了,怎麼送我回去?”
她晚上是喝了點兒酒。
酒量不算差,她人沒醉,那點兒度數也不夠揮霍。但此時,卻也多了絲非常明顯的酒後嬌酣,比之傍晚剛見麵時的冷頹,表情與語氣都明快不少。
“對哦。”她笑著說。
“我送你過去吧?”
蔣燃那會兒看她碰酒沒攔,當然他也沒跟她一起喝,怕就怕晚上她的車落這兒,沒人開回去。
立夏靠在車門上,抬頭看了他兩秒。似乎還在考量、猶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