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這就是你的動機!(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9855 字 11個月前

“官場沉浮,被人惡意整治,官降三級,我一個屁都沒放,偏偏要看鬱聞章不順眼,要殺了他,殺就殺,我這樣的人,真要殺一個人,什麼法子想不到,要千裡迢迢,大費周章的去找人家老娘,用老娘性命威脅兒子自殺,我倒是能逃脫一二嫌疑了,可不也被更多的人知道了?這個行為為的是機密,不暴露,我來這麼一出,還機密什麼?我傻不傻?”

“黃康不過問我借幾個錢,他朝所有人都借,我為什麼非得殺他,對他看不過眼的多了,我隨便說兩句就能讓群雄激憤,多的是人會選擇動手——你們不是覺得我聰明麼?能動動嘴皮子的事,我為什麼要親手沾血,又是折騰珠寶箱子又是碰瓷彆人的聚宴,搞這麼複雜,我吃飽了撐的?”

“綁架章佑的女人,那個什麼含蕊,如諸位所見,我與耿大人其實關係也不怎麼好,他們的家事,我為什麼要插手?我左右挑撥拱火,讓他們自己內訌不更好?不是我說,就章佑那樣的脾性,我是沒同他計較,我真生氣了,整治他的法子千千萬,為什麼要在放榜當日,頂著那麼大風險,乾這種事?”

賀一鳴越說氣勢越足,越說越鏗鏘有力:“這些找鬱家老娘的人手,綁架含蕊的人手,都從哪裡來的?我府中下人麼?錦衣衛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如何,他們招出我了麼?肯定沒有吧,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乾的!便是我在此簽押認罪,跟那些屈打成招,造成冤案的人有什麼區彆?都是你們錦衣衛誘供,為了交差,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無能,非常厲害的‘破了案’的,非要我這麼說的!”

“仇疑青!你自任北鎮撫司指揮使那一日,就不止一次在皇上麵前,在朝臣麵前,說你錦衣衛辦事,規矩最足,要求各流程無誤,結案要人證物證口供,三樣齊全,如今你隻有物證,人證呢?‘凶手’口供,就是這麼來的麼?莫不是你人證也要當堂編排,選幾個人站出來?你北鎮撫司的案子都是這麼辦的,心不心虛,羞不羞愧!你敢不敢站到外麵去說一說,看有沒有人信你!”

“這個案子揖凶過程簡直荒、唐、至、極,你北鎮撫司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賀一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彆說是否真實,氣勢是真足,直接震的滿堂寂靜。

他直到現在仍然篤定,錦衣衛查不出更多的東西,他們的那些‘秘密’,藏得非常好,建成遠非一日之功,彆人要查,也不可能短短幾天就找到端倪,所有一切都是猜測,所有一切都是錦衣衛在詐他們,這是攻心的博弈,誰慫了誰就輸了,隻要他堅持住,就會贏!

葉白汀笑了。

他站起來,走到廳堂中央,視線掠過在場所有案件相關人,最後定在賀一鳴身上:“你問動機?好,我便予你動機,因為科舉舞弊!”

賀一鳴冷笑出聲:“科舉為國取士,下係黎民福祉,上關聖上顏麵,我勸你莫要造謠,以免惹事上身!”

葉白汀:“連番扯大旗,恨不得給自己包上個佛祖金光,刀兵不侵,賀一鳴,你是怕了麼?”

賀一鳴手攏在袖子裡,指甲狠狠掐入掌心:“你放——”

葉白汀直接抬手,讓申薑上證據——

幾本看起來非常樸素的賬本冊子,展開在眾人麵前。隻有兩本看起來略新,大部分灰撲撲,書頁甚至泛黃,翻開時有紙張曆經年月的脆響,內裡記錄的東西,往來金額及代號……

幾乎一瞬間,就讓堂上某人臉色大變。

耿元忠臉唇發白,眼皮顫個不停,賀一鳴先是沒什麼反應,似是沒認出來,看到耿元忠臉色變化,瞳孔驟然一縮,也變得不對勁。

高峻,胡安居,於聯海,每個人看這個東西的表現都不一樣,有些是真不懂,有的是懂了……

葉白汀看著賀一鳴的臉色變化:“看來這種東西,你很熟悉。”

房間陷入一片死寂,真正的安靜無聲,囂張的人再也囂張不下去了,真正的證據和事實麵前,所有的狡辯都蒼白無力,所有的造勢都是無謂掙紮。

“高峻和胡安居的考卷,錦衣衛已經調出來了。”

葉白汀沒看賀一鳴,聲音也不是那麼強壯有力,溫潤清越,卻蘊含了難以言說的力量,讓人動彈不得:“題答的不錯,妙筆生花,可經大儒,往日與你們熟悉的夫子比對,答題水準,用詞習慣,與你們平時大為不符——題的確是你們親自寫答的,內容卻不是你們自己想的,而是提前背下來的,是麼?”

高峻眼皮微顫,麵色震驚,想要看看上峰求指導意見,又不敢隨便看過去,一時間百感交集,說不出話。

胡安居則是深深垂了頭,不知是羞恥還是其它,整個人變得更沉寂,更安靜,頭都不敢抬。

“你們事先做了準備,買了題或答案,進入考場作答,才有了所謂的‘考運’,而這中間銀錢進轉渠道,全走了耿大人的鋪子,”葉白汀看向耿元忠,視線清澈,黑白分明,“耿大人現在可敢說,什麼都不知道?”

耿元忠不大敢。

他心內在迅速轉動,怎樣利用合適話術,圓融過這一節,但時間太短,錦衣衛能查到這個也太讓人震驚,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葉白汀道:“科考舞弊,茲事體大,絕非一個人能操縱的來,必得有不同分工,‘夾帶’這種方式最不可取,太容易被發現,那怎麼辦呢?一,提前透題,二,當場換卷。”

“透題這種事很不容易做到,每逢大考,題目的保密性尤為重要,出題人不管品性官階,都非常人能比,也愛惜羽毛,絕不會因一時利益賣題,反傷自身,你們想要得到這個題目,須得多方斟酌,做各種努力,甚至可能不是買賣,而是偷。為了自家‘生意’能得到長久發展,你們即便偷到了題,也不會大範圍撒出去,一時金錢利益,以你們的官階本事,並不難得到,你們想要的,是長線發展,是幫助,或者‘挖掘’更多對自己有利的人才,以便日後‘收用’——胡安居,就是這個方式的受益者,也是被裹挾之人。當然不止他,還有這個賬冊上,不在堂上的人。既是交易,必有秘密下的留底,他們做官屢遇挫折,怎麼都起不來也就罷了,如若官做的順風順水,直上青雲,那將來用得著的時候,因這份‘恩情’,他們也不能不回報不是?”

“而且題賣給他們,可比賣給窮書生劃算多了,他們的家族很願意付出這點‘代價’,甚至他們自己,因為知道自己才學不豐,不博這個機會,可能一輩子都上不了榜,眼前的肥肉太香太饞,他們可能看不到更遠的東西,或者看到了,也會下意識忽略,車到山前必有路,先把這一節過了再說……可是如此?高峻?胡安居?”

胡安居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麼說。

葉白汀繼續:“這第二種作弊方式,作為上一種的補充,發生在考場之中。因為‘透題操作’的數量不可以多,多了就容易被發現,在考場之中進行,就算被發現,也不是透題不是?進入考場中的學子,在知悉題目的情況下,迅速做一份答卷,傳遞給‘買了’答案的人,對方將答案謄抄下來,作為自己的考卷,呈交上去,至於幫忙做這份卷子的人,是否能做出第二份令人滿意的答案,彆人就不知道了,也沒必要關心。”

“這種方式相比上一種,風險大了很多,考場之中須得有自己的巡考人,‘草稿’的處理方式也要得當——四年前黃康,就是利用這種方法,給彆人答了卷,自己卻因為時間不夠,重新構思來不及,隻交了一份差強人意的答卷,名次才不怎麼好。”

“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黃康雖然隻能參加一次科舉,進一次考場,但他才華橫溢,擅此一途,這次是在考場上幫人答卷,下次可以是解決‘偷來的題目’,寫出答卷,讓客戶提前背下,得已上榜的人——所以高峻和胡安居,你們的卷子,其實都是黃康答的,對麼?”

一個在四年前,一個在一年前,四年前大考,黃康本人也要參與,為高峻這個‘客戶’做答卷再方便不過,一年前,黃康早已被吸入這個組織,專門負責把偷來的題解了,再由組織賣給胡安居,所以這兩個人都考運極佳,榜上有名。

“同樣的事你們已經操作多次,路子熟練,同樣的人你們也可以利用多次,順便拿捏住對方把柄,以待日後用處,你們花樣玩的小心翼翼,且分工明確,走賬,銀錢洗乾淨,耿元忠來辦,選人,說服人入局,賀一鳴來辦,之後,誰的渠道出問題,誰自己解決……”

葉白汀看著賀一鳴:“黃康要死,是因為他貪婪,獅子大開口,遠遠超出了你的預期,不解決會是個隱患;鬱聞章要死,是因為他不識好歹,你已經遞出橄欖枝了,他卻怎麼都不接,還揚言要告發你,不能成為隊友的人,便是敵人,更是隱患,當然要解決;章佑並不符合你們的選人規律,做題人,他肚子裡沒貨,不合格,客戶,他嘴不嚴,也並沒有做官需要的圓融低調本事,同樣不合格,可他知道了你們的秘密,甚至威脅到了你頭上,雖他是耿元忠的親戚,但手伸到了你的地盤,你就必須得解決——”

“至於為什麼要在放榜當日,當然是你騙了他,你找人給他做的卷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必能中的才華之卷,有什麼比‘落榜心灰意冷跳樓’,更順理成章的事呢?”

“你之所有計劃,複雜程度,皆是為了製造‘意外’,為了自己能逃脫嫌疑,你不怕麻煩,隻要能獨善其身——”

葉白汀眯了眼梢:“錢財,仕途,生死,你所有安身立命的資本,都在受到威脅,這便是你的動機!”

你不是要動機?好,我給了,你再狡辯一個給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去——存稿箱忘記設時間了!!!啊啊啊啊我錯了!!大大們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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