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2 / 2)

顧沉宴隨手將她耳邊微亂的頭發撥向耳後,溫聲道:“見你睡得香,便不忍心喊你。”

楚妗仰著頭,拉著顧沉宴的袖子,嬌聲道:“難得殿下今日回來的這麼早,正好到了用膳的時候,您好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飯了,我們今日吃什麼呀?”

害喜的症狀一過,楚妗胃口變得極好,葷素不忌,酸辣皆可,極好伺候。

顧沉宴見她眼底的期待,眸光閃了閃,沉默不語。

楚妗察覺到了顧沉宴臉上的沉重,心下一跳,果然,顧沉宴蹲下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我要去南地一趟。”

楚妗的笑僵在臉上,手指微動,被顧沉宴的話嚇住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煞是凝滯,顧沉宴目光清淺,靜靜的看著她。

半晌,楚妗扯出一抹笑,道,“什麼時候走?”

“半個時辰後。”顧沉宴啞聲道。

南地水患,淹沒了許多村莊,百姓流離失所,出現了許多流民,如今他們紛紛北上,往京城而來,沿途許多城鎮都被流民占領。

長此以往,總有一天災民會全部湧入京城,到時候京城難以安置這麼多人,糧食和住所難以調和,就會引發暴亂。

是以要在流民還未抵達京城之前,前去治理水患,安撫百姓。

楚妗一驚,沒想到這麼急。

她倏然站起身,顧沉宴目光一跳,急忙扶著她的腰。

楚妗臉上有些委屈,若不是她方才轉醒,是不是他連招呼都不打便會離開了?

顧沉宴的確有這個打算,他怕他一見到楚妗淚眼婆娑的樣子,便會舍不得走了。

他便隻想著離開前回來看看她,再悄無聲息的離開,沒想到她竟然醒了。

楚妗知道顧沉宴是去治理水患,為國為民,履行他作為這個國家儲君的責任,她不該這樣不識大體。

可她一想到,顧沉宴要去那樣危險的地方,天災最是無情,不會管他是不是王公貴族,從不留情。

此去,不知何時能夠再見,說不定他們此生都難以相見,她便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有些喘不過氣來。

楚妗眼底緩緩洇出淚意,她哽咽道:“您怕是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吧?我在您這裡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高興了就哄一哄,不高興了,如今竟是將我丟在一旁。您若是真的喜歡我,臨行前一個好好的告彆總該要的,您這一去,凶險萬分。我知道,在您心裡,百姓更重要,我不重要,可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重要嗎?”

楚妗的眼淚噗簌噗簌往下掉,顧沉宴的心也像是被淚灼傷,生生的疼。

他手忙腳亂地替她抹眼淚,第一次生出了懊悔之意。

“我錯了,下次不會了,以後去哪裡我都會告訴你。”顧沉宴將她擁入懷中,啞聲道:“彆哭了,你在我心裡,與天下百姓一般重要,我何曾把你當成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顧沉宴哄了一會兒,楚妗終於抽抽噎噎地停了下來,如今最寶貴的便是時間,他們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這無意義的爭吵上麵。

楚妗紅著眼,一雙眸子被水洗過,盈盈閃著光。

“殿下,您去了南地,要多帶一些驅蟲的藥粉,南地多毒蟲,哦,還有那裡的吃食您可能吃不慣,若是可以,您帶一個廚子隨您前去,還有……”

楚妗自幼長在南地,對於南地的風俗習慣很是熟悉,她絮絮叨叨,聲音裡還夾雜著鼻音,格外嬌憨,卻是努力地搜刮腦子裡的記憶。

顧沉宴認真聽著,剛開始還好,聽到小姑娘讓他帶廚子南下,他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行路艱難,他是去賑災,那裡有心思享受?

但是他時不時點頭,臉上卻是一派讚同。

日頭漸沉,皇宮的方向傳來一陣鼓聲,是要出發的訊號。

楚妗的聲音一頓,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

隨即,她忽然抬起臉,鄭重其事的道:“殿下,您一定要回來,我和孩子會等著您!”

顧沉宴喉結滾了滾,垂首輕吻在楚妗的額頭。

“嗯。”

他這麼舍得不回來?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家都在這裡,都等著他來守護,他怎能不回來?

六月二十日,太子殿下攜隊伍抵達江州,江州是水患最嚴重的州郡,也是流民最多的一個地方。

顧沉宴剛去,百姓夾道歡迎,心底生出了希望,大燕沒有放棄他們,朝廷沒有放棄他們!

太子殿下親自前來,無疑給了他們莫大的信念。

顧沉宴來到江州,便以雷霆之勢將江州的大批官員罷免。

水患淹沒了農田,便無糧食可收,江州官員貪汙**,竟與糧商勾結,提升糧價,甚至於他們收取銀錢,將那些貴族護送出江州,北上,往京城而去。

隨即顧沉宴開倉放糧,雇傭流民修剪水壩,負責將洪水蓄積起來。

顧沉宴的做法安撫下了流民,更是有用的利用了勞動力。

楚妗是在顧沉宴抵達江州的第三日收到了他寄來的第一封信。楚妗期待而激動的拆開了信,入目是瀟灑遒勁的字,像是顧沉宴一般,帶著一絲淩厲。

信中交代了他的一些生活瑣事。

楚妗從來不知道,原來光是看著那些字,腦海中便會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個人的模樣。

他會抱怨南地的蟲子咬人很疼,也會跟她描述江州的風土人情,字裡行間,漸生溫情。

信的結尾,是一句稀疏平常的“待我歸”,可楚妗卻是驀然淚下。

因為路途遙遠,卻因為災患,交通不便,顧沉宴的信不能太頻繁,三日一寄,信的內容各不相同,毫無例外的卻是,結尾處都是一句“待我歸”。

第二封信的時候,顧沉宴在信中抱怨楚妗未曾回信,害他期待了許久。

楚妗便順從了他的意思,也開始回信,信中也是些瑣事,無非就是今日吃了些什麼,何時睡覺,何時醒,以及肚子裡的孩子會動了。

楚妗停下筆,卻發現竟有滿滿好幾頁,她頓了頓,在信的末尾寫到“待你歸”。

在楚妗收到第五封信的時候,傳來了一個好消息,江州被穩住了。

隻是南地寬廣,還有好幾個州郡還陷在水深火熱之中,顧沉宴要輾轉至下一個州郡。他讓楚妗不要擔心,若是按照這個速度,他定然可以趕在孩子出生之前回來。

楚妗緊緊提著的心,緩緩落下,還未高興幾日,到了收信的那一日,她難得起了個早,可是等到暮色西垂,卻遲遲沒有收到第六封信。

而更讓她不安的是,宮中也傳來了建安帝病重的消息。

楚妗有些不安,她前些日子建安帝還召她入宮說話,她月份越來越大,漸漸也到了臨盆的日子,建安帝給她找了幾個極有經驗的穩婆,讓她入宮去看一看。

當時她記得,建安帝雖然年事已高,但是身子骨向來硬朗,除了近日南地水患讓他憂心不已,憔悴了許多。

但是顧沉宴去了南地,南地的局勢漸漸也明朗了起來,按道理來說,這是喜事,建安帝何至於忽然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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