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著實有些不安,惶惶過了一日,她終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
顧沉宴的信遲遲不曾送來,他們之間斷了聯係,也便是說,顧沉宴是否安好她一概不知。
她必定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是顧沉宴的失蹤是周文序的陰謀,那極有可能,顧沉宴此時已經……遭遇了不測。
一想到顧沉宴生死未卜,楚妗心裡便湧上一股絕望,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窗外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窗欞上,明明屋外是豔陽天,楚妗卻如墜冰窖。
她深吸了幾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悸動,手指搭在桌麵,學著顧沉宴平日裡沉思的模樣,極富韻律地敲擊起來。果然,這個動作讓她漸漸鎮定下來。
周文序是老狐狸,去年送的花也不知被他扔到何處去了,竟是一絲有用的信息也未曾竊取到。
但如今太子不在東宮坐鎮,隻餘下她一個即將臨盆的女子。周文序與顧清河偏又虎視眈眈,她如今的處境可謂是內憂外患,腹背受敵。
但她如何也不能退卻,這一退,便可能是萬劫不複。
她派了人將自己院子裡種的花送了一些入宮,如今她能倚仗的不過是自己擁有這個神奇的能力。
顧沉宴往日處理政事從未避著她,是以她知道宮中到底哪些人,是顧沉宴置於皇宮的暗線。
比如建安帝身前的秉筆太監,劉安,便是顧沉宴的人。
楚妗當初知曉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秉筆太監具有批紅的權力,位高權重,是建安帝身前最為親信之人,沒想到是顧沉宴的人。
楚妗讓夏至幫她整理儀容,備了車攆,浩浩蕩蕩地往皇宮而去。
宮內不可乘車,需要步行入內,車攆到了宮門外,便被侍衛攔了下來。
“車內何人?還望出示令牌!”一道極其嚴肅的聲音從車簾外傳來。
楚妗輕輕地挑開車簾,便見到一個陌生的麵孔,她心下一跳,目光飛快地掃過朱漆宮門,宮門緊緊合住,宮牆外三步一崗,威風凜凜的站著許多帶刀侍衛,氣氛煞是沉重。
楚妗手指緊了緊,心不斷沉了下去,這些侍衛居然都是陌生的麵孔,她一個也未曾見過。
“大膽,裡麵是太子妃,還不退下!”宮女厲聲喝道。
侍衛長非但不讓,反倒拔刀相向,“得罪了,太子妃,沒有入宮的宮牌,一律不得入內!”
宮女似乎沒有料到這個侍衛長聽到了太子妃的名頭還不放行,她遲疑了片刻,輕聲朝楚妗說道:“太子妃,沒有宮牌我們不能入宮……”
楚妗端坐在車廂裡,神色複雜,她沉吟了片刻,從袖中掏出了一塊蟠龍玉牌,玉牌半個巴掌大小,玉質清透,看上去價值連城。
楚妗隔著車簾將它遞給了宮女。
宮女會意,雙手接過,執著玉佩,揚了揚下巴,神色驕傲地朝侍衛長說道:“見太子玉牌,如見太子,還不放行?!”
顧沉宴身為太子,身份尊貴,地位超然,自會有代表身份的信物。
顧沉宴臨行之前,放心不下楚妗,便將自己從小到大都帶著的玉牌給了楚妗。
這塊玉牌可以調動顧沉宴手下的全部勢力,見玉牌如見太子,權力極大,便是為了讓楚妗獨自在東宮有自保之力。
侍衛長見到玉牌,眸光閃了閃,沒想到太子殿下這般看重太子妃,竟然把自己的信物交到了太子妃的手中。
他將刀劍收入鞘中,躬身退下,跪在地上,“臣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太子妃海涵。”
“既然看清楚了玉牌,便放行吧。”
楚妗的聲音如石上清泉,清靈悅耳,侍衛長一聽,神色有些愣怔,心神有些搖曳,腦海中竟忽然閃過一抹念頭,想要一睹車內的芳容。
他慌張地垂下頭,不敢再望著車駕。
車駕緩緩往前移動,搖晃間,簾內傳來一陣環佩相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楚妗先去了勤政殿,那裡是建安帝處理政事的地方。
勤政殿外麵看不出任何異樣,宮女太監候在殿外,見了楚妗,皆跪地行禮。
楚妗站在門口,輕輕頷首,示意他們起身。
大太監劉福全神色隱隱含了一絲焦慮,他甩了甩拂塵,尖著嗓子先是打了個千,隨即皺著眉頭說道:“太子妃,這可不巧了,陛下前些日子病倒了,方才喝了藥,如今還未醒過來。”
楚妗一愣,如今南地水患嚴重,建安帝桌子上的折子都要堆成山高了,前些日子她入宮還見他便是臉色疲憊,還在批閱奏折,很是勤勉。
“皇上的病情可是很嚴重?”楚妗問道。
劉福全眼神閃躲,支支吾吾不肯說。
楚妗柳眉倒豎,瞬間冷了臉,“公公不說,本宮自是有辦法知道,你何必隱瞞,難道本宮會害陛下嗎?”
劉福全被楚妗一喝,額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他心裡苦笑不已,這太子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動了真格,這周身的威儀竟是與太子殿下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