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2 / 2)

楚妗眼睫顫了顫,手指輕撫在腹前,輕聲細語,“真好……你的爹爹平安無虞……”

緊緊提著的心終於緩緩放下,待她平複了心中的喜悅,才驚覺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皇後他們想要以自己為餌,算計顧沉宴,她如今知曉了,顧沉宴正努力地趕回來,儘他之力與她團聚,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拖他的後腿,成為他的累贅。

她手指有些抖,腦海中一團亂麻,她第一次陷入如此大的漩渦之中,改朝換代的事情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史書當中記載的那些朝代更迭,哪一次不是刀光血影,屍骸累累。

她應該如何做?怎樣才能保全自己和孩子?

翌日,宮中來了一道懿旨,說是建安帝病重,太子妃理應入宮儘孝,但念在太子妃腹中有子,又臨近臨盆,出行不便,便直接入住宮中,也免了來回折騰。

楚妗望著眼前明黃色的鳳紋帛錦,神色晦暗,皇後這次真的是有備而來。

建安帝病重,太子不在,身為太子妃,入宮侍疾無可厚非,而她快要臨盆,的確不適合車馬奔波,先是孝道,後連她的退路也給堵死了。

楚妗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楚靜姝這次真的是絞儘腦汁想要弄死她了。

這個女人也是真的心狠,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聽說顧清河前些日子與威遠大將軍的女兒定了親,楚靜姝在寧王府過得也不儘人意,上有寧王妃的挑刺嗟磨,下有側室搶奪夫君的寵愛。

楚妗本以為她會一蹶不振,沒想到她如今竟然轉了心思,一心想要助顧清河謀逆,成為有功之臣,坐上皇後。

楚妗朝一旁鳳儀宮內的女官道:“本宮還需要收拾些衣物,還請嬤嬤在外稍等片刻。”

女官恭恭敬敬地應是,退出去的時候,貼心的替她關上了門。

門一闔上,隔壁的偏殿內閃出一道身影,紅衣如火,容貌穠豔。

“太子妃,屬下已經在宮中安排妥當了,您不必擔心。”薑孟瑜單膝跪地,恭聲道。

楚妗笑了笑,溫聲細語地說道:“多謝薑姑娘了。”

昨日楚妗用玉牌聯係上了顧沉宴暗中的一個勢力,沒想到領頭人竟然是自己的舊相識,薑孟瑤。

她覺得甚是奇妙,薑家不受寵的庶小姐,暗中竟然是顧沉宴的人。

薑孟瑜望著楚妗的笑,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他立刻收回目光,低下頭,緊緊盯著眼前精致小巧的繡鞋。

“隻是,薑姑娘,你打算以這樣的模樣跟我入宮嗎?”楚妗遲疑了片刻,疑惑道。

薑孟瑜容貌過盛,實在不像是婢女,旁人一看,怕是就要識破了。

薑孟瑜一愣,輕笑了一聲,道:“太子妃稍等片刻,待屬下稍作整理。”

楚妗輕輕頷首,薑孟瑜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袋子,儘數將裡麵的東西傾倒而出,楚妗好奇地湊過去,就看到全是些稀疏平常的胭脂水粉。

薑孟瑜見楚妗眼裡滿是好奇,心底有些暖,他解釋道:“您彆看這些東西都很普通,但是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容貌。”

楚妗撐著下巴,笑道:“是話本子裡的易容嗎?”

薑孟瑜想了想,點頭道:“差不多吧。”

他一邊應著,修長的手不停翻動,楚妗隻見他調製出了一些顏色怪異的東西,然後抹在臉上,不消一會兒,那張嬌若春花的臉就變得平淡無奇下來。

楚妗挑了挑眉,驚歎不已。

薑孟瑜隨即換下了自己的衣裳,穿上了青色的宮女裝。

女官見楚妗出來了,隻是身後還跟了一個身形纖細修長的宮女,她遲疑了一瞬,道:“太子妃,宮中有伺候的人,您不必帶下人入宮的。”

楚妗細眉微擰,“本宮不習慣彆人伺候,薑瑤自打本宮懷孕後就一直照顧本宮,你若是不讓本宮帶她入宮,到時候本宮身子不舒服怎麼辦?”

女官想了想,知道如今楚妗身子金貴,絲毫怠慢不得,隻好應下。

楚妗被安排住在玉寧宮,宮中一應儘有,說是入宮侍疾,但也沒有楚妗什麼事,一切都有宮人。

許是顧沉宴這一變數,周文序他們顯然是有些慌了手腳,頻繁出入皇宮,在鳳儀宮內商議事情。

鳳儀宮內有楚妗送的花,是以楚妗這些日子,竟是聽到了許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周文序的黨羽有哪些人,楚妗偷偷地將撰寫了一份名單,讓薑孟瑜傳遞給顧沉宴,讓他格外小心這些人。

楚妗偷偷問過薑孟瑜,他可知道顧沉宴如今如何了,可是薑孟瑜對此一無所知,但是他告訴她,太子手下的這些人都有特殊的渠道聯係,若是她有話想說,他可以幫她遞信。

楚妗有些意動,想了想,到底還是拒絕了。

她隻要知道他如今安好便可,如今她不應該去擾亂他的心神。她隻要心中無比堅信,他會歸來。

楚妗甚至借著玉佩,搶了周文序一筆錢。

周文序為官幾十載,手中貪汙了大量銀錢,他們昨日無意間說是要用那些銀錢招兵買馬,購置糧草,楚妗將他們的大本營摸得清清楚楚。

楚妗當晚就暗中讓薑孟瑜聯係外界,在周文序動用那筆銀錢之前,提前將它劫走。

果真,周文序元氣大傷,險些氣病,偏偏他還不知道,那些銀錢是何人所劫。

第五日的時候,宮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玉寧宮外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倍的侍衛,楚妗知道,自己這是變相的被幽禁了。

京城陰雨綿綿,已經下了好些天的雨了,雨落在屋簷上,沙沙作響。

楚妗身子變得越發沉重,她躺在窗欞下的羅漢床上小憩,手裡握著一把娟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搖著。

玉寧宮的大門在此時被人輕輕推開,夾雜著風雨,吹入屋中。

地麵滿是潮濕,雨絲朦朧,入眼一片白茫茫,有人撐著傘,一步步踏進了宮殿。

楚妗搖扇的手一頓,懶懶地睜開了眼,卻見雨中楚靜姝素手執著一把青色的油紙傘,緩緩走進來。

楚妗輕輕眯起了眼,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楚靜姝開門的時候帶入了風雨,屋內的空氣也變得潮濕起來。

楚靜姝今日穿著緋色的緞花宮裙,著了濃妝,神色淡然地站在門口,她的身後是影影綽綽的光。

楚妗有些恍惚,真是像極了她第一眼見到的楚靜姝啊!

楚妗壓下那絲恍惚,懶洋洋地道:“世子妃來本宮這裡所為何事?”

楚靜姝神色複雜地望著楚妗,她裙衫微亂,未施粉黛,卻也氣色紅潤,一絲也看不出她是個被幽禁的人。

而自己呢?

形容枯槁,為了來見她,特意上了妝,換了一身顏色鮮豔的衣裳。

“楚妗,我很恨你,你知道嗎?”楚靜姝靜靜地看著楚妗,忽然說道。

楚妗一愣,滿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何嘗又不恨她?

楚靜姝也不等楚妗說話,自顧自說下去,“我當初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把你當回事,禮儀粗鄙,土裡土氣,但是這樣的你,卻得到了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你不知道,當初我看著大哥對你笑,陪你逛街,心底有多羨慕。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開始嫉妒你,想要將你壓下去,讓大哥看一看,他喜歡的妹妹,其實比不過我。”

楚妗皺了皺眉,神色複雜地看著楚靜姝。

楚靜姝生性自私,她本就是鳩占鵲巢,搶了屬於她的東西,當初物歸原主,楚靜姝竟然心生嫉恨。

“你肯定在想,我貪得無厭吧?明明霸占了你的位置,還想要把你的親人全部搶走?”

“你不明白!你什麼都不明白!”楚靜姝語氣激動的說道,“你不過是命好,出身勳貴,父親是國公,母親是名門貴女,你出生便占儘一切優勢!而我!母親出身卑賤,是青樓裡的妓子,父親不求上進,染了一身賭習,若我不好好為自己謀求,我就會成為他們一樣的人!”

“我自知曉自己的身世後,便每日提心吊膽,擔心旁人知道了,會看輕我,我便學著去討好府裡的每一個人,我要裝著溫柔和善,我害怕被母親厭棄,便開始迎合她的喜好,勤練琴棋書畫,贏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

“我費儘心機,讓我的命運變得不一樣,可是你卻回來了,打破了我的平靜!”

楚靜姝眼中迸發出恨意,她辛辛苦苦十多年,就因為楚妗,全部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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