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攀高枝表小姐15 江山如此多嬌我欲與……(1 / 2)

豐恂薄唇輕啟, 緩緩吐出兩個字:“未曾。”

他未曾見過,並不知玉佩原主人是誰。

夏沁顏難掩失望,靜靜站了半響,才微微福了福身, “今日是小女唐突了, 還望侯爺寬宥。”

“無礙。”豐恂垂眸。

之前的茶水已經沁透了毛毯,搭在身上濕漉漉的, 他卻仿佛毫無所覺, 任由水珠順著長毛往下滴落,一滴、兩滴, 悄無聲息。

“你……很想找到生父?”

“嗯。”

“為什麼?”豐恂抬眼望向她,眼裡有旁人看不懂的複雜。

“找到了, 你又想怎麼做?”

認他嗎?讓所有人知道你的身世,然後對你指指點點, 再飽受流言蜚語之苦?

那不是你該承受的東西。

尤其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去承受。

豐恂看著自己掩蓋在毛毯下一動不能動的雙腿, 眸光暗淡。

“找到了?”夏沁顏目露茫然, 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 我隻是……隻是……”

她捏緊了手指, 出口的聲音很輕, 好似喃喃自語。

“我隻是想知道真正的父親是怎樣的,他會不會像爹爹護著若琪一樣護著我, 在我和彆人起衝突的時候, 毫不猶豫、不問緣由地站在我這邊……

當我被欺負, 他會很生氣的想教訓對方。當我親手做了禮物給他, 他會很高興的不停誇獎我,就像……就像我也值得被寵愛……”

因為不是夏耀祖親生,所以他視她為空氣、任由其他子女欺負她, 那換成親生的呢?

他是不是就會疼她、愛她、保護她,極儘所能的讓她過得開心幸福?

夏沁顏不自覺摩挲著玉佩,仿佛那是她的精神支柱。

豐恂看著她,直直望進她的眼底。

她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如上好的寶石,又似一彎清泉,澄澈見底,所有想法都能從這雙眼裡清晰的映照出來——

迷茫、期盼,還有眸底最深處似有似無、或許連她本人都尚未察覺的委屈和怨懟。

她想找到生父,一是對過往經曆的不甘,不甘心彆人享儘寵愛,而她卻要受儘磨難。

二更是想證明,證明她本身沒有錯,錯的隻是夏耀祖不是她親生父親而已。

如果自小生活在生父身邊,她必然也會過成夏若琪、夏筱萱那般,甚至比她們更好。

並不單純的想法,帶著點世俗和功利,藏著小姑娘小小的私心。

卻讓豐恂覺得更真實,也更心疼了。

她沒有想錯,假如他一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他絕對會將她視若珍寶,疼之、寵之、惜之,珍之重之,儘他之所能給她想要的一切,決不讓她受半點傷害。

然而,世上最想要的就是“假如”,最不可能實現的,也是“假如”。

豐恂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裡有什麼沉了下去。

“那枚玉佩……”他開口,嗓音低啞。

剛要邁下台階準備離開的夏沁顏回過頭,隻能看見他清瘦的脊背和微微彎下的脖頸。

“那枚玉佩,我曾經見過。”他道:“皇上有一枚……與它很相似。”

*

夏沁顏下台階時有些恍惚,一腳直接踩空,好懸沒有摔下去,幸而守在下方的石硯眼疾手快攙扶了一把。

“夏小姐?”

“……”夏沁顏撫著胸口,驚魂未定的道謝:“謝謝。”

石硯搖頭,退回原位,夏沁顏拉了拉披風,又往下走了兩步,而後忽然停下,回身望向了上方涼亭。

黛瓦紅漆,四根粗壯的柱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恢弘大氣,厚厚的簾幕遮擋了外人窺探的目光,也遮住了亭內景象。

看不見棋盤和火爐,也看不見那個人。

夏沁顏愣愣的站了片刻,才轉身一步一步的走遠了。

石硯看看她,又看看上麵,撓了撓頭,快速跑上涼亭,卻見豐恂不知何時挪到了亭邊,正一手握著輪椅扶手,一手緊緊拽著幕簾,微弱的光亮下,他的指尖蒼白。

“公子?”他擔憂的喚道。

這是說了什麼,怎麼來時還心情不錯的兩人,分開時卻都有些心事重重?

豐恂沒應聲,簾幕被悄悄掀起一角,可惜外麵早已沒有了那道纖細窈窕的身影。

偌大的府邸仿佛一下子空了下來,隻有呼呼的北風爭先恐後的鑽進縫隙,鑽進被浸濕的毛毯,帶來一片冰涼。

豐恂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他放下簾子,沒回身,依然背對著石硯,淡漠的聲音回蕩在亭中,比外頭的天氣還要冷。

“去喚父親母親來,就說……我有事與他們相商。”

“是。”石硯應了,盯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什麼也沒說,躬身退下去喚人了。

聞遠侯和長公主來得很快。

趙嘉平興奮得像個孩子,顧不得儀態,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上台階,一邊走一邊問緊隨其後的豐愷:

“你剛才見到了嗎,是不是跟恂兒小時候一模一樣?那眼、那嘴,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以前父皇還曾開玩笑說恂兒麵容精致的如同女孩兒,那時候我還不高興,現在一瞧,果然放在女孩臉上也毫不違和。”

“是是是。”豐愷應和,口吻有些無奈,但神情卻滿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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