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思索以後緩緩點了頭, 翻譯滿臉喜色,招呼王裘,“你們可以留下, 教我們!”
王裘和其他人商議,最終同意。
一行人被官方接待,幫她們辦了通行證明,暫時安頓下來。
翻譯自稱他的名字是買買提,那個官員名叫哈裡克,是城中長官。
哈裡克設宴招待王裘一行人, 王裘坐在地毯上, 看著桌上的胡餅和瓜果頗為新奇,還有烤羊肉, 粗長的湯餅(麵條), 湯餅上還覆蓋幾層厚厚的菜肴, 有些王裘都不認識。
另外哈裡克考慮到王裘她們的身份,還準備有飯食, 同樣也是, 裡麵炒了很多菜。
侍女給王裘送上筷子, 大廳裡奏起胡樂, 上來幾個頭戴麵紗的舞姬, 躍動的腳步輕盈, 輕薄的紗裙飛快回旋, 一派歡樂之景。
王裘從湯餅裡夾起一根, 熱騰騰, 放進口中,竟然分外滑嫩,並且它的湯汁微酸, 但她從未品嘗過這種味道,湯汁在舌尖擴散以後沒有喧賓奪主,而是成為湯餅的輔助,融入湯餅裡,勾出湯餅本身作為麵食的香甜,還混合其他配菜的味道,例如大塊厚肉的鮮美,使得湯餅更加筋道合口。
旁邊女醫學院的學生在家裡跟飯食菜肴打交道多年,很少有機會見識到胡人的食物菜肴,紛紛對此展露出濃厚的興趣。
哈裡克滿意地點頭,能留下她們就好,讓買買提跟她們說:“隻要能教我們巫術,我們也可以拿出珍珠寶石作為交換。”
王裘放下筷子,回答道:“多謝款待,不過我們不需要珍寶,隻要能將大晉的醫術傳過來,救下更多的人,這就足夠了。”
哈裡克對她們更加滿意,嘴角邊露出愉悅的笑容,咕嚕灌下一大壺酒。
等到晚上,亟墨點燃篝火,所有人無論身份高低貴賤地聚集,手拉手圍在一起跳舞,在跳躍的火焰裡歡歌。
晉人含蓄內斂,牛鵬南拘謹地坐在沙地上,但亟墨人顯然不肯放過他,摘了自己的小花帽給牛鵬南戴上,把牛鵬南拉進圈裡,眾人圍著他逗樂,牛鵬南手腳無措地舞動僵硬的四肢,娘子軍在底下偷笑。
這時候幾個壯漢合力抬過來一個鐵架子,又扛著已經宰好的羊肉放到旁邊,幾個男人手腳麻利地拿起肉塊串在鐵簽上,然後放到鐵架上烤。
不一會兒,煙霧繚繞,鐵架上滋滋冒油,香味飄進鼻中,激起口水來。
買買提端了幾碗馬奶酒過來,分彆給娘子軍每個人都送上,指了指鐵架上的羊肉,又指了指碗裡的馬奶酒,作出很棒的手勢,“好吃。”
王裘受寵若驚,他們實在太熱情了,她趕緊起身,雙手接過,向買買提道謝。
大晉也有烤食,但大晉的烤食一般處理細致,王裘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塊的厚肉串在鐵簽上,拿起來一口都吞不下,要分幾次吃。
亟墨的羊肉串肥瘦相宜,肥處不膩,緩解了瘦肉的乾巴,王裘她們從前隻能飽飽眼福,這還是頭回吃,買買提卻招呼著人不斷烤製,吃完再喝一碗馬奶酒爽口,簡直要飄到天上去,不知今夕何夕。
買買提道:“以後住在我們這裡?”
王裘頓時清醒了,放下鐵簽,肅聲道:“抱歉,我們還有軍務在身,不可久留。”
買買提略微有些失望,給王裘拿過來更多的肉串,還有飽滿渾圓的紫葡萄,王裘不為所動,在買買提喪氣地低頭時,她偷偷舔了舔嘴角。
好吃,臨走前學會做法,再買幾頭這裡的羊,回去獻給陛下。
*
西戎遲遲打不進晉國,可汗有點著急,接連換了幾個將領,都沒有什麼效果,氣急敗壞之下竟要自己前去領兵,被可敦帶人死命攔住。
還有更壞的消息,延節死在西戎,那群北狄人也集結起來殺進西戎,北狄歸順了大晉,往北逃又太冷,不適宜生活,他們這些跑出來的殘部沒處可去,現在有了借口,打著為延節報仇的名號過來跟西戎搶奪地盤。
北狄人凶殘,不像晉軍留有餘情,遇到北狄人的西戎士兵隻要不敵,就會被屠殺,一個不留,而北狄人打不過則靈活地逃走,叫人抓不住,這樣幾次,打得西戎士兵疲乏,見到北狄人就害怕,還沒打起來西戎士兵就往後退了。
可汗氣得跳腳,下令道:“不準後退,誰後退就殺了誰!”
命令傳下去,抵抗北狄的將領帶著西戎士兵跑了。
而晉軍駐紮的營地迎來幾個西戎人,聲稱有急事求見張可前,晉軍也是摸不著頭腦,立馬去傳話。
張可前在河邊洗衣服,西戎士兵沒有主動進攻,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尋找失蹤的娘子軍,所以駐紮在河邊慢慢搜尋,有了空閒,張可前把發臭的衣服換下來清洗。
“監軍,外麵有幾個西戎人說要見監軍!”一個小卒匆匆跑過來報告。
張可前赤腳踩在河水裡,捋起袖子在擰衣服,聞言他轉過身,呆呆地張了張嘴巴,蹚著河水上岸,把衣服放進木桶裡。
“你說什麼,誰要見我?”
張可前放下袖子和褲腳,彎腰穿鞋,在河邊洗過手,順了順頭發。
小卒道:“西戎人。”
張可前微怔,整理衣襟的動作停頓,“西戎人過來找我?”
懷著疑惑,張可前去見來人。
等張可前進了營帳,看到何崇光也在,不由有些意外,何崇光還快步上前,先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這兩個人都是西戎的將領,一個叫布加,一個叫巴什圖,他們是來投誠的。”
張可前詫異地轉頭看過去,那兩個西戎人握拳抵在胸口,朝她表示誠意,張可前愣了下,又把頭扭回來,“那同我有什麼關係?”
何崇光道:“他們說,西戎人想要投入你的麾下。”
張可前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是文官,就連騎馬都生疏得很,哪裡會領兵打仗,他們跟著我有什麼用!”
何崇光道:“不會可以學,朝廷很多文官都熟讀兵法,打仗更不在話下,但西戎主動歸順的機會可就這麼一次,錯過就再沒有了,到時候西戎可汗又下達攻打的命令,豈不是還要在西戎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