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娃啦(1 / 2)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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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間, 如遊魂一般,曲錦萱出了曲府。

周邊的景物模糊,空氣也似凝滯住了。上馬車時, 曲錦萱險些踏空,整個人向前匐了一下,嚇得桑晴趕緊抱扶住她:“夫人,小心些。”

許是方才險些發生意外, 讓桑晴心內難定, 自上馬車後,她的右眼皮便開始狂跳。

“夫人怎地了?”見曲錦萱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樣,桑晴忍不住擔憂地問。

曲錦萱搖搖頭, 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有些事, 她根本不敢去想, 而在她的腦中, 有句話一直在打轉: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罷了。

待回到章王府後, 她坐在外間廊下的坐楣凳子上,望著庭院發呆。

和煦的冬日暖陽最是熨帖, 將一切都照得暖烘烘的, 可她卻像有半幅身子都掉入了冰水裡頭, 連揣著湯婆子, 都驅不散那陣寒意。

上世時, 長嫂突然的態度轉變,以及長嫂曾說過的那些話, 她尚可以往穀春身上聯想。可這世, 穀春早便在她成婚後, 因傷勢過重而亡,而與上世無二的,兄嫂的爭吵,以及長嫂的態度轉變,又當如何解釋?

於此,她心頭藏了個顫顫巍巍的、令她膽顫心驚的猜想,但她隻敢掖在心中,根本不敢深挖。而那些猜想,又似化成了一頭潛伏於暗處的巨獸,等著吞噬她的心,摧毀她整個人。

夜幕降臨,曲錦萱如行屍走肉般,硬是逼著自己用了幾口晚膳,便上了榻安置。隻她闔上眼,也是在長久的發呆,整個人冥冥然,周身麻木。

清漏滴答間,將近子時,曲錦萱才堪堪睡著。

不可避免地,她發起了記性夢。

夢境中,上世與恩人的相處一幕幕重現,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火影搖曳,明暗不定,照得恩公臉上覆著的麵具泛起昏黃又迷離的光。

如受牽引般,她傾了傾身子,靠近恩公,想去揭開恩公的麵具,望一望他的真容。

惶惑不安之際,便在她的心即將觸到那鐵皮麵具時,腹中的一陣顫動,倏然將她扯出了夢境。

曲錦萱的肚子,已經大到平躺著俯眼就能瞧見小山包了。她將手無意識地撫上孕肚,準備如往常一般,靜等著那陣胎動過去。

一陣蝴蝶震翅般的蠕動過後,突然,腹壁某處一緊,她的手掌心像被什麼給頂了一下似的,矍然間,她心神回轉。接著,她撩開衣襟,小心翼翼地,將手貼了上去,在那一小塊鼓起之上停留。

像是應和著她的撫摸一般,那處又蹭了兩下。

觸感傳來,曲錦萱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可言傳的、奇妙的感情。

熹微的晨光探入內室,小婦人眉目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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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離京數千裡,開梁城外。

開梁屬大昌北地,冬天比其它地界更要冷森。

此刻,濃雲陰晦,像鉛一樣罩著天幕。

花蔚被人拽下馬,剛一抵地,便吃了一口混著泥土的雪水。她手腳皆被縛住,若非被人拎住脖領子給拉了起來,怕是口鼻都要被那灘雪水給溺了。

地麵微顫,遠處有馬蹄聲傳來。遠遠的,花蔚便瞧見了那幾名打馬之人。

當頭領騎的男子,正是薑洵。

蓬頭垢麵的花蔚兩眼爆突,瘋了似的,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響。

在她身旁,幾名腰膀壯實、眯眼鷹鼻的男人哈哈大笑著,操著口蹩腳的大昌官話得意無比:“不愧是心尖尖上的人啊,那薑姓小兒還真就不顧一切趕來救你了!小馬兒,再叫大點兒聲,讓你那情郎傷心痛心,把你給救回去!”

男人們笑得歡,可他們若是細看,便能在花蔚眼中看到刻骨的怨毒。他們又哪裡知道,花蔚並非是在求救,而是在咒罵。

猶記出征當日,在野間落帳歇息時,本是為她添壺熱茶的紅茗,卻一去不複返。她急得發慌,便去找了帶自己出征的男人。

他不曾出麵見她,與她回話的,是那名喚杜盛的小廝,那人道:“爺說了,一個丫鬟罷了,既是不見了,重新尋便是。”

於是,她身旁便換了兩名新丫鬟。

那兩名丫鬟力氣極大,個頂個似要吃人,她根本使喚不動,連盞茶都要自己倒。且她們將她看得似犯人一樣,連馬車都極少讓她出。

而在接下來的整個行軍路程中,不僅紅茗不見,就連那人,她也沒再見過一麵,惶論貼身照顧、告狀及獻殷勤了。

後來,她們到了開梁。而讓她愈加始料不及的是,在喝了那丫鬟給她倒的一盞茶後,她就突然失了聲。一把嗓子,自此廢了。

爾後的那幾個月,她過得生不如死。看似與那人住在同一處府邸,實則白日裡,她被拘在一間暗房內,到了夜間,給她灌過藥後,才會把昏迷的她放到廂房去。

初時,她還以為有人謀害她,甚至,她還聯想到了那曲氏女身上。可當她千方百計見到他時,在他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像是看死人一樣的的目光中,她倏然反應過來,那謀害她的人,就是他。

一開始,她實在是想不通,在奉京時明明與自己夜夜纏綿的人,怎會那樣對待自己,可當她被長疇之人給擄走後,聽了他們話裡語間的透露,她才明白,自己不過是餌罷了。或者說,她就是個轉移視線與重點的盾牌。

如果說在開梁府邸中,她過是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被擄到長疇後,她則像被活生生扔進地獄,卻又求死不得。

且更令她崩潰的是,這群長疇蠻子雖然會說大昌話,卻完全看不懂大昌的文字。她唯一一次費儘心機得到的紙墨,還被他們當作是要報信的手段。最終,那紙墨被團成一團,塞進了她的口中。而她那回試圖自救所換來的,是又一頓讓她生不如死的□□。

幾丈外,馬兒近,馬蹄聲止。

這邊,長疇首領牧仁育黎縱聲大笑:“薑姓小兒,可好生認清楚了,這是你那親親愛肉兒麼?”

大昌這邊,同來的將士亦揚聲罵道:“牧仁育黎,虧你還是一國領主。君子之戰,女子何辜?爾等長疇匪寇,果真毫無半點風度底線。”

牧仁育黎不屑:“君子?你們大昌人最無聊了,滿口仁義道德,都他娘的是假仁假義。你可知在我們看來,什麼叫君子?開梁、春洲、辛湯這三個地方若割讓給我們,那才叫君子。”他拍著圓滾滾的肚皮,咧嘴獰笑:“你們不是老嘲笑我們長疇人茹毛飲血麼?那就來點實際的,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們,地方管大、酒肉管飽、女人管夠,讓我們年年朝貢都沒有問題。”

嘴上說得痛快,可牧仁育黎心中,憋得跟堵了團牛糞似的。

按說這冰天雪地作戰,最適合他們這些耐寒的長疇男兒。按往年經驗,隻要乘著冬日進攻,定然大有收獲,就算城攻不下來,糧食牲畜和女人都能帶走不少。

是以,初聞這薑姓小兒前來駐城應戰,他心中還頗為不屑,仍舊掐好了日子,定好了戰術,發起了猛攻。豈料此子竟是個有奇能的,幾回對仗下來,倒把他們給打得節節敗退,倒賞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數次遇挫,知道是輕敵了,他們便想起細作提供的信息,想著這女子他能千裡迢迢從奉京給帶來,肯定是個離不開的,便著人去把這女子給擄了回來。

想起自己連吃敗子的狼狽樣,牧仁育黎冷哼一記,看向薑洵:“我告訴你,爺們兒不是怕你,我可是連你老子都打贏過的。瞧見沒?這對瓜錘,當時可正中他那兩肩,往回一扯,連皮肉都帶出來了。”

薑洵麵無波瀾,靜盯著他,仿佛看著個無能狂怒之輩。

牧仁育黎氣得臉都有些歪,便故意用言語相刺:“哦,不對,你都不跟你老子姓了,與他也沒什麼關係的罷?”他連連嗤笑:“好個連父姓都丟了的玩意兒,按你們的話來說,這叫什麼?苟且偷生,還是赧顏苟活?”

待他發泄這一通,薑洵才麵無表情地看了眼花蔚,淡聲問:“說罷,何等條件?”

終於講到了正事上頭,牧仁育黎瞬間眼冒精光:“想要回她,我們要求也不多,你明日退兵,派人去奉京與你們那位新天子說,我們要投誠。”

“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是你們那位先皇帝承諾要給的好處沒給夠,我們自然心裡頭有氣。但現在不是換了個新皇帝麼?這條件,自然可以再談。能談,咱們就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不好麼?兵子們都是咱們各自國家的好兒郎,何必拚他們的性命?而且,你們不是自詡為我們母國,還派了那些個宗室女和親,目的就是來教化我們的子孫國民麼?既然咱們兩國也是有姻親來往的,又何必鬨得這麼僵?”

“明日退兵,等著你們將我們糧道截斷麼?”薑洵慢悠悠地,回了這麼句。

“你!”籌劃被說破,牧仁育黎頓時驚疑不定。

薑洵神色寡淡:“可猜猜看,是你先截斷我軍糧道,還是我先夷平你們那軍帳?”

“你!你做了什麼?”先時,牧仁育黎隻當是威脅,可轉念一品這話,他目中驚駭且氣急敗壞:“你敢!你不想救你這妾麼?”

牧仁育黎恏住花蔚一把頭發,將她錮到自己身邊來,咬牙切齒地刺激著薑洵:“她肚子裡頭,可是灌了不少我長疇男兒的精,你這頭上,可得比我長疇的草原還綠罷?哈哈哈哈!”

“妾,玩物爾。”薑洵眉目不動如山,又加了句:“你喜歡,便讓她替你陪葬罷。”

話音才落,伴隨著牧仁育黎腦中的滾滾雷鳴,不僅埋伏在近處的哨探慘叫幾聲,而同時,他們軍帳的方向,於接二連三的‘轟隆’響聲過後,紅團驟現,濃濃黑煙躥地而起。

而薑洵手中接過一柄弓箭。他展臂拉弓,矢如流星般馳去。

一箭,正中花蔚眉心。

……

同一時間,奉京城。

冬日的晴天,更像是天爺的施舍一般,露過一回臉,緊接著的,便是毫不給臉的酷寒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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