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乖些(2 / 2)

馬車到了曲府時,雨已開始下了。帶著寒意的暴雨自天際抽打而下,似要懾伏這世間萬物。

溫氏身旁伺候的婆子特意等在府門前,見了慶王,馬上打著傘迎了上來:“王爺可算來了。”

慶王隨她疾步往裡走,又焦聲問道:“姨母如何了?怎會突然身子不適?可是感了寒涼?”

“不是感了寒涼,哎喲王爺您可不知,夫人今日在外頭被人欺負慘了……”那婆子一邊將溫氏外出參宴的事與慶王說著,一邊帶著他步履不停。

溫氏受欺之事,慶王聽得不停皺眉,便一時也沒分出神去理路,待到了處居院門口,他才愣了愣:“姨母怎不在自己居院內?”

那婆子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您也知老爺那脾氣一日比一日差,夫人被人打傷,患處疼時總是要痛呻幾句的,可又怕擾著了老爺惹他發怒,便隻能暫時搬來這偏院安置了。”

說話間,二人已至那居院廊下。

那婆子也不收傘,反說道:“夫人便在東間歇著,王爺您先去,老奴去廚間瞧瞧那藥可煎好了。”

話畢,那婆子也不多留,把著傘便麻溜出了居院。

因心中記掛著溫氏,慶王也未多留意那婆子怪行,他抬起腿,便往東間走去。

那東間的門是閉著的,不,準確來說,是鎖著的,隻那鎖眼之上,插著鑰匙。

慶王此時方覺有些怪異,他敲了幾下門,甚至貼近了些,卻也不聽裡頭有人回話。

緊擰著眉,慶王旋了旋那鑰匙,打開了門,一陣沁香鑽入鼻中,而入目所見,卻讓他登時驚得渾身怔住。

紅漆櫸木架子床上,躺著名女子。

應當說,是綁著名女子。

那女子四肢均被承柱綁縛住,而嘴裡塞著的那團麻布,令她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響,而那聲響在這大雨滂沱的當口,壓根不會被人聽見。

慶王上前兩步,看清那女子麵容時,更是腦間空白了下:“三妹妹?”

回過神來後,他疾步上前,將曲錦萱口中的麻布抽了出來。

“放、放開我……”剛能發聲,曲錦萱便說了這句話。

呼吸急促,兩腮酡紅,因為喉間乾燥,她還不停地吞咽著口水,而最為明顯的,是她那綿軟無力的聲音。

縱是慶王不知前情,此刻確也大致猜出,她當是中了迷情的虎狼之藥。

“快放開我……”曲錦萱還在掙紮,竭力動著手腳。

慶王知曉自己該立馬將她解綁,可望著那誘人的芙蓉嬌顏,以及迷蒙魅惑的眼神,他卻不受控製地,想起自己某些難以啟齒的夢來。

許是藥力漸重,又許是想掙開束縛,曲錦萱的身子開始胡亂扭動,喉中,也溢出些讓人心悸的口申口今來。

慶王口乾舌躁,胸間氣息浮動,渾身骨血沸起。他心口突突亂跳,腦中天人交戰。

“三妹妹,我……”

“滾出去……離我遠些……”

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曲錦萱勉力凝起心神,睜大了眼眸怒視。可她不知曉,即使是瞪眼喝斥,自己這聲音仍是軟塌如春水,這般拖著長音似呤似唱,亦無端透著股媚惑之意。

腦子嗡嗡作響,穀欠望與綺念在體內不停衝激,本就是死命克製自己的慶王於這一刹,心中如有緊繃的琴弦被挑斷,各色顧忌潰散成煙,他將牙一咬,理智儘數拋於腦後。

“三妹妹,我心悅你久矣,於我知事之時,整顆心便都在你身上……”

“平日裡見到你,我總是控製不住想看你想與你親近,你不在,我便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你嫁了人,後又離了奉京,我整個人魂靈都如觸不到實一般,鎮日都在念著你……”

“三妹妹,莫怕,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會護著你的,我們會有將來的。”

最後的話出口時,眼神炙熱的慶王已屈膝上榻,將右臂伸向嚇到往裡縮的曲錦萱。

亦在此時,巨大的‘轟隆’聲起,天際霹靂炸響,而比那霹靂聲更近的,是倏然被人踹開房門的聲音。

慶王還不及反應,便被人強行從那榻上給揪起,接著,他生挨了硬實的兩拳,直被打到眼冒金星。

衣領再度被拎起,打他的人滿眼陰鷙,如冷麵煞神一般死盯著他,眉宇間,儘是無邊怒意。

耳管轟然,雙目渙散之際,慶王晃了晃頭,才看清了來人:“陛下?”

薑洵渾身怒意奔突,那怒意似要噴薄而出,直讓他想將眼前人給撕成碎片,而於此時分去他心神的,是榻上人的呼救聲。

薑洵回過神來,重重將慶王搡到地下。

他幾步轉向榻間,解了縛住曲錦萱的繩結,將人打橫抱起,出了這居院,離了曲府。

……

暴雨如銀河倒瀉,濺起幾寸高的雨腳,直將奉京城都拍氤起了層煙霧。

素日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此時僅有幾名忘帶雨具的路人匿在房簷下躲雨,而街道中央,則有一輛馬車在雨中行進。

“萱萱,你乖些,莫要亂動。”

馬車之中,薑洵有些狼狽地向後傾斜著,試圖躲避不斷逼近的曲錦萱。

才上這馬車沒多久,她便被那藥給催著,神智變得混亂起來。

一開始時,她還推著他,讓他快些走開,可不多時,那藥效到了極致,她已開始糊塗起來。

到了這會兒,薑洵的衣襟已被她扯亂,原本扣得整齊的鞶帶也被她摸索著解開了。

腦子早已一片混沌的曲錦萱纏在薑洵身上,不停挨他蹭他,兩臂攬住他的頸子,如泣如訴地軟聲嚶嚀著:“夫君……”

心間重重一漾,薑洵喉頭滾動,再無法避,忍不住傾身過去,將她攬緊了些,掐著她的腰道:“萱萱,再喚我一聲夫君。”

躁意吞食了曲錦萱的理智,她一徑口申口今:“不行,好難受……”

她難受,他又何嘗好過。

薑洵湊近了些,吻著她的眉心與額角,濕熱的呼吸簌簌掃著她的臉。

他的氣音擦著她的耳輪,他眼中閃著不容錯辯的情意,他對她徐徐誘之:“萱萱乖,喚了夫君便給你。”

都到了這個時候,曲錦萱哪裡還聽得懂他在說什麼,她渾身難受得緊,眼中都蘊起了淚,隻知要靠近此時這個無比吸引自己的男人,抱他纏他,甚至開始撓他,以期得到他的幫助。

可這個男人偏偏不肯輕易妥協,她不開口,他便如有意勾引她似的,在她纏上來的時候回應她一下,複又立馬退開,或是用手抵著她的額頭不讓她靠近,而那張討人厭的嘴,又不停對她重複要求。

這般拉鋸似地來回幾趟後,曲錦萱委實受不住了,終是分出半絲心神來跟著他的引導,帶著重重的鼻音喚了聲:“夫君……”

薑洵耳根和後頸都酥了,他心蕩神移,滿足地將人抱壓在坐凳上,啟唇:“娘子……”

……

雨聲潺潺,車輪轆轆,車廂內幾多旖旎幾番纏綿,悉數被這些外音給蓋住了。

鴛鴦不在帷幔,可久違的親近,亦令人難舍難分,一如那年紅紗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