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懂了。
其實都是放屁。
就像是彥慈親吻她,除了驚訝之外她也沒有太多彆的情緒,這個人的待遇跟他完全一樣的,不過是將他走過的老路又走一遍——
以為莫文霏喜歡你嗎?
真的是放屁。
他曾經在這個房間裡,這張床上的出國一個無比精準的結論: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心。
一夜做了無數個混亂的夢,夢見鬼屋,夢見學校的天台,能見了酒吧的廁所隔間,還還夢見了他們交纏的那個雜物間,莫文霏衣衫不整地垂眼望著他,說李舜宇,我們分手。
李舜宇從噩夢中驚醒。
渾身黏膩,嗓子像是被放在火烤似的一樣疼,他翻了個身,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他剛想讓傭人把暖氣調低一點,入鼻的淡香讓他微微一楞。
抬手一看,身上的被子,腦袋下的枕頭,床單,都是白色的,他從來不用這種顏色。
大腦艱難地運轉了幾秒,他勉強地想起自己現在在哪。
就在這時,床頭的燈亮了,屋內陷入了一片橙黃昏暗的光線裡,李舜宇微微眯起眼,他看見了站在房間門口的身影。
她身上還是穿著那身家居服,手裡端著一杯水,兩人對視上的一瞬間,她走了過來,把水杯放在他旁邊,問:“喝水嗎?”
李舜宇掃了一眼,是她自己用的水杯,看來原本是給她自己道的。
嗓子眼裡像是燒了一把火,唇瓣也乾得可怕,如果這杯水是給他倒得,他肯定渴死了也不喝。
但是他現在煩著,夢裡的那些畫麵醒來了也在他腦子裡陰魂不散,所以他拿起被子一飲而儘,一滴都沒給莫文霏留,放下杯子手也很重,“呯”地一聲。
莫文霏走到窗邊,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杯子,問:“還要嗎?”
李舜宇覺得自己大概早晚被她氣死。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開口問,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解釋那張照片的事。
他坐起來,垂下眼:“你跟彥慈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莫文霏也不嫌他語氣興師問罪,“照片我媽拍的,她可能對家裡住的什麼人、國民度有多高沒有太大的概念。”
他問的才不是這個。
“沒怎麼他親你?”
“那是他的事。”
莫文霏這邏輯讓李舜宇沒話說了,仔細想一下他還是比彥慈進步一點的,至少在他們交往關係續存期間,莫文霏也有主動湊過來親他的時候。
他舒服了一點。
也沒舒服太多。
莫文霏遞給他了個體溫計,他接過來甩了下往腋下一塞,拿起枕頭往上拉扯了下靠在床頭……一係列動作自然的像是在自己家。
莫文霏再淡定看他這樣子也覺得刺眼睛,皺起眉:“你到底來乾嘛來了?”
“我來乾嘛你心裡沒數,”李舜宇淡道,“來興師問罪。”
“李舜宇,我們分手快一年多了。”
“莫文霏,分手那是你說的,我沒同意。”
“……”
“……”
莫文霏知道她不能同病人計較,收了他放在床頭的杯子,轉身又出去二樓的廳裡給他倒了一杯。
這次真的是倒給他的了,李舜宇還是沒拒絕,拿過來喝了一口,裡麵有檸檬的味道,甜滋滋的可能還有蜂蜜,喝下去喉嚨快炸裂的感覺稍微下去了一些。
莫文霏伸手抽走溫度計看了眼,37.5°,溫度下去了點,好歹不算高燒了。
“生病了還亂跑什麼,”她說,“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說。”
“你會接我電話?”
“……”
確實不會。
她又不說話了,抓起放在旁邊備著的濕毛巾扔他額頭上,動作不算太溫柔,但是李舜宇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滾燙粗糙的掌心握著她柔軟的皮膚,他心裡燒著的那把火也跟著熄滅了一半,她叫了聲她說名字,見她抬眼望著她。
“你要說分手了,也行。”
她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就是驚訝。
李舜宇卻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那麼卑微過。
“我重新追你。”
他壓低了聲音說。
屋外,城市廣場的鐘聲敲響,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很遠的地方,有人放了鞭炮和煙花,慶祝除夕夜到來。
他拉著她的手腕,讓她靠近自己,乾澀起皮的唇落在了她柔軟的唇角,濕毛巾從他額頭上掉落在床上,他的拇指壓在她的手腕動脈。
像是想從脈搏得知她的心跳。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說:“我再追求你一次,莫文霏,給個機會,行不行?”
窗外又飄起了雪花,落在窗戶上,有些融化了,有凝結成霜……
外麵零下十幾度,雪都能被融化。
他不信,人心不行。
這輩子李少爺沒跟幾個人低過頭,小學被欺負得最狠的時候也沒有……
碰上莫文霏,算他倒黴。
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