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世界番外四(1 / 2)

蕭靈隱,字子瑜, 號文軒, 時人皆稱之為文軒居士。是晉朝知名的政治家, 書畫家,文學家, 思想家,教育家。為相三十餘年, 在位其間,恪儘職守,政通人和, 百廢俱興。曾有一友,字銘章, 時人不知其人, 出生籍貫,而聞其名, 知其才學。

其詩其文其畫, 似乎總有這麼一人出現過,其實,若說出現的次數, 倒也不多, 相比他的至交好友,這人不過是偶爾隱隱一提,隻是令人驚訝的是,縱觀晉人同一時期的時人日記, 遺留下的文墨書畫,還是史書資料,竟是從未有個字銘章的才子,更彆提他曾在蕭子瑜身邊過,與蕭子瑜相識,為友。

這就不得不引起一小部分特彆敏感細心的人關注。

那麼這人,究竟是誰,現尚未有任何定論。但在研究蕭子瑜生平的學者來講,這個人是一個永遠都繞不過的人。如今學界隱隱皆有定論,這人字號應當是化名,所以才存在,除了蕭子瑜所遺留下的那點滴隻言片語外,史書典籍中完全找不到他的痕跡。

其實,學術界之所以會如此關注這個仿佛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化名人,僅僅是一首詩。

一首甚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詩。

而這首詩,應是蕭子瑜晚年所做。

若說這詩的好壞,從流傳度來看,看似也確實說不上很好,甚至大多數人聽都沒聽說過。畢竟出名的詩人實在過多,像蕭子瑜,能有一兩首傳世之作,已是萬人羨嫉。

再說,其人被傳誦至今的詩句,也並不在少數。

而這首詩,自然也是在他的文集之中,雖然不少文集已經散落,但大致的還是在後人的收集與整理中勉強保存了原貌。

這首詩,甚至沒有名字,世人便叫它無名詩。

詩句,其實也不是說不好,隻不過,過分晦澀,讓人難以琢磨其人寫此詩的原因,以及想表達些什麼。

這是一首少見的遊仙詩,同蕭子瑜以往的詩詞截然不同。

大多數人讀蕭子瑜的詩,大多會感到一種沉重,禁錮,束縛。他的詩大多永遠格律森嚴,用典精巧,一字一詞讀來雖尋常,卻又恰到好處。他寫詩下筆總是很重,似乎要把這天這地撕碎,撕的徹徹底底,撕的一乾二淨,露出那本被包裹著真實。他很少謳歌美好,寫佳節歡樂,寫至情至性。

這便是他的詩,讀來心生膽怯,與他的詞完全截然不同。

與詩恰恰相反,他用詞寫天下萬物,寫萬物輪回,極儘靈動瀟灑,也並不拘束於音律。

若說這詞,大家也大多知道,起初本是小道,乃歌姬傳唱,市井之言,頗為粗鄙,隻因詩已將近巔峰,文人便也漸漸將注意力放在這本是小道的詞曲中來。

詞的多年發展,是從俗轉雅的過程。詞曲本是一家,詞是能傳唱的,詞學大家也大多通曉音律,使詞和諧於音律。這便是詞學發展到高深處時,詞學大家們所推崇的。蕭子瑜所處的時代,詞才剛剛走進文人的視野之中。雖有文人寫詞,但那是在私底下,那時詞學難登大雅之堂。

而蕭子瑜愛寫詞,可以說對於詞的推動,他產生了不小的作用。畢竟他當了三十多年的首輔,身居廟堂之高,備受天下文人所關注。

他愛寫詞,而且在如今的視野看來,相比詩來說,他的詞顯而易見更受歡迎。

事實上,他所處的時代,他寫的詞在後來的詞學大家的眼光中還是有著不小的欠缺,不和音律,用詞不夠精煉,缺乏足夠的美感。但畢竟是詞學剛剛興起的前期,這也無可厚非。

正所謂前人開路,後人乘涼。他作為詞學的發展者,提倡者,在後人看來,對於詞學的發展貢獻巨大。

所謂世事變遷之巨大,在當年,蕭子瑜備受稱讚的一直都是他的詩,他行文頗有古風,矯健而豁然。在那些晉朝同輩中,那個依然推崇詩句的時期,他的詩句評價很高,但時過變遷,滄海桑田,他的那些詩句放在古今詩人之中,也就並非過分起眼。

相比他的成就,對於晉朝曆史的影響力來說,詩文倒是並非放在前衛了。

曆史學家們更喜歡研究他這個人,研究他的生平,他的政治舉措,他的畢生成就。

至於詩詞,則是了解研究這個人的點綴品。

畢竟,他的詩詞雖有影響和價值,但還稱不上什麼大詩人。

又看這首無名詩,是一首遊仙詩。

遊仙詩是一種題材,一般是寫遇見仙人而發生的事情。蕭子瑜這首遊仙詩也是如此,詩中他運用晦澀難懂的典故,卻寫了一個十分簡單故事。

勉強可以描述為某年某月,他於夢中,走進了一個世外桃源。那裡雲霧繚繞,仿若人間仙境。隨著一陣微風輕輕拂過,園內杏花揚揚,他走進園中,觀賞杏花,遇到了一名仙人。仙人穿著一襲黃衫,腰間掛著一管碧綠洞簫,騎著白鹿翩翩而來,仿若天邊最為飄忽不定的浮雲,碰不到也摸不著。

他在遠處,看著黃衫仙人低眉淺笑,剛想走上前去,卻忽的突起一陣大風,將他整個人都卷走,人也神思不醒,待回神過來,仙人不見蹤影,夢也早就散了,睜眼望去,唯獨剩下天邊一輪圓月,窗外暗影斜葉,寂寥無聲,他臥在床邊,時時祈求入夢,卻怎麼也回不到過去,最終隻能黯然神傷。

這首詩並不短,詩人反複描寫那臆想,寫那黃衣仙人衣物陳設,寫詩人自身驚訝,落寞,又寫遇到仙人時心中的激動,到最後夢醒傷神。

當然,這首詩寫的尤為隱晦,用詞炫目迤邐,寫景深幽,如真似幻,撲朔迷離,隱隱有後期某詞學大家的風格。在前期,可以說這首詩並不被重視,因為這首詩缺了詩前麵的一行小序。

直到五十年前,建國初期,某江南世家之族獻了一本保存完好,流傳多年的《文軒集》孤本。

這本《文軒集》一被獻給國家後,就引起了廣大學者的重視,因為這個版本可能是如今現存最早的版本,十分具有研究價值。

《文軒集》是蕭子瑜的好友沈含山,在他去後,悉心整理,公開刊印的詩集。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過神宗晚年,居然大肆銷毀了不少蕭子瑜的詩文。

幾經波折,遺留下來的詩文越來越少。直到陳朝中期,當時的文人們重新開始尋古,其中晉朝那些文人們的佳作這才大放光彩。蕭靈隱的《文軒集》也因此流傳下來。

當然,流傳下來的是經過文人們的考證和修訂的。

而這首無名的遊仙詩便在流傳過程中失去了它本應有的題目和小序。

直到建國初期的獻書,無名詩的小序才得現人世。

沒錯,那本年代久遠的《文軒集》中,在無名詩的那一頁,多加了小序。

這首遊仙詩是研究蕭子瑜的詩詞中一個繞不出去的謎。

詩奇就奇在這序中,詩本無序,而詞有序,作者偏偏為此詩寫了小序。

而在印刷刊印過程中,序也不符合常理的保留下來。

正如前文所言,這序中提到了那個字銘章的朋友。他寫道“夜深夢醒,忽憶當年與銘章同遊之事,久久不眠,遂起,作此詩,皆感懷也。”

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話,但和詩的內容聯係在一起,便頗讓人覺得驚奇。

首先,這首無名詩十分有特色,與蕭子瑜以往的風格迥異,其次,詩中,所用的意象典故,隱隱有抒發感情的傾向,雖寫的隱晦,卻深刻,他在詩尾,用了常用的竹子意象,卻並非謳歌人的品性,反而是表達自身的孤獨寂寥,形單影隻,悲感傷懷。

詩句之中,有一些尤為生僻的典故,卻是寫男女之情。

那種求而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淒楚之情,溢於言表。

聯係起作者寫此詩時,離逝去時還有三四年的時光,加之銘章這個友人的特殊性,讓一些學者不禁將部分目光投入其中。

蕭子瑜的妻子阮氏早亡,而未續弦,遺有一子名誠,亦是晉朝後期知名的畫家。

都說文人風流,但蕭子瑜的風流軼事卻是幾乎沒有,若說他對妻子情深意切,倒也沒有過多的詩句展露這一點。但在眾人的眼中,他似乎是忠貞的,但也似乎是奇怪的。

他很少在詩文中展露自己真正的感情,除了那首遊仙詩。

其實,陳朝末年倒曾有個知名文人,年輕時候是個放蕩的世家子弟,曾說過一番讓人目瞪口呆的話來,他說蕭子瑜有所愛之人,隻是如他一般不愛巾幗而愛須眉。

其實,倒也有幾個相對開明的學者私底下隱隱有所懷疑。海外更曾有個知名漢學家寫過一本書,名為《寵臣與賢相》專門探討蕭靈隱和晉慧宗楚宴這對關係密切的君臣。書中考證這對君臣之間的相交,梳理了當時的朝政環境,通過幾個大事件來描寫了這對君臣之間的引而不發的信任。

縱觀蕭子瑜的生平,可謂少年孤苦,但仕途上卻是一路順風。年少未加冠,便高中進士,更點為狀元。初授通判,知青州,後入昭文館,又三年,授侍郎一職。永安七年,拜中書侍郎兼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時,他才僅僅三十餘歲,便已登朝拜相,站在了朝廷中樞,手握大權,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永安是晉慧宗時期所用的年號,晉慧宗姓楚名宴,其人體弱多病,對於朝政大事,隨著年歲漸長,很少管理朝事,甚至後期十多年沒有上朝。永安的二十三年中,晉慧宗將國事多托於朝中大臣,其中,蕭子瑜深受寵信,權威日重。

不少研究蕭子瑜生平的人很想找到更多在慧宗一朝的史料,研究蕭子瑜與晉慧宗之間的具體關係,但很遺憾,遺留下來的資料大多是官方性的。按理說,晉朝官員多愛寫日記,可是竟然連同時期的大臣的日記裡都找不出什麼過多的紀錄。甚至慧宗的起居錄,早已遺失。很多史學家懷疑,這與晉慧宗之子晉神宗晚年的篡改史料事件有關。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這麼做。

甚至神宗晚年還銷毀了不少蕭子瑜的詩文。幾乎所有研究神宗一朝的學者,都不會放過神宗晚年這個引發爭議的事件。甚至有不少人認為,這是神宗在早年蕭子瑜對他的壓迫下的觸底反彈。

但這種說法無疑是站不住跟腳的。確實,慧宗去世後,神宗上位時,年紀不算很大,當然也不算很小,但國事卻依舊仰仗於為宰輔的蕭子瑜。而且,神宗對於這位可以說是大權在握的宰相並未有過什麼爭執,怪罪,或是奪權之意。

相反,從遺留下來的史料中,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相處無疑有著一股淡淡的溫情,雖一個貴為天子,一個貴為宰輔,相差年歲也有二十多年,但這對君臣之間,總有著師徒之間常人難以言明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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